太初道源石。
它就那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
通體繚繞著,最本源的混沌色。
其上流轉的,那一道道。
仿佛宇宙初開時第一縷法則的神韻,像是一隻,溫柔而又殘忍的大手。
輕輕地,撫摸著寒璃夢那顆,早已破碎不堪的道心。
它在告訴她。
它可以治愈一切。
它可以,讓她重塑道基。
讓她彌補裂痕,讓她,重新擁有,衝擊那至高道途的,資格。
它,是解藥。
是那個男人,在她飲下那杯。
名為“屈辱”的毒酒後,遞到她唇邊的,唯一解藥。
寒璃夢的視線,從那塊神石上,緩緩移開。
她的動作,僵硬得,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提線木偶。
她的目光,越過了那個,神情淡漠,主宰了一切的男人。
落在了,那片霧氣剛剛散儘的瑤池邊。
落在了那兩個,剛剛承受了雨露。
眉眼之間,儘是嫵媚春情。
氣息卻已然暴漲至合道境五重的,徒孫身上。
她們,是“投資”成功的,最佳範例。
是那份“誠意”最直觀,最赤裸的,展示品!
轟!
這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徹底壓垮了寒璃夢那,早已不堪重負的神魂。
她那張,淚痕未乾,化作死灰的絕美臉龐上。
忽然,綻放出了一抹,詭異的,淒美的,自嘲笑意。
那笑容,比她冰封萬載時,還要冷。
比她道心破碎時,還要,令人心碎。
她緩緩地,站直了身體。
那根數千年來,從未向任何人彎曲過的脊梁,在這一刻,挺得筆直。
仿佛,那不是一個,被擊潰的失敗者。
而是一個,即將走上斷頭台,卻依舊要保持最後體麵的,女王。
“隨我來。”
她的聲音,嘶啞,乾澀。
卻帶著一種,放棄了所有掙紮之後,令人心悸的平靜。
說完。
她沒有再看任何人,轉身,朝著自己寢宮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那是一座,位於曦月峰之巔,終年被太陰月華籠罩的,冰晶神殿。
是她,寒璃夢的,絕對禁地。
是整個飄渺聖地,最神聖,最不可侵犯的,所在。
葉玄沒有說話。
他隻是,平靜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那條,由千年寒玉鋪就的道路,不長。
可寒璃夢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自己那,已經碎裂成億萬片的尊嚴之上。
每一步,都在與那個,孤高絕世,睥睨東荒的自己,做著最後的,訣彆。
當她,推開那扇,由整塊太陰神晶雕琢而成的殿門時。
一股,比瑤池靈泉,更加純粹,更加冰冷的靈氣,撲麵而來。
殿內,沒有任何奢華的裝飾。
隻有一張冰床,一方案幾,一尊香爐。
簡單到了極致,也清冷到了極致。
這裡,不像是一個女子的寢宮。
更像是一座,供奉著神明的,冰冷神龕。
而她,就是那尊,被供奉了數千年的,神明。
寒璃夢走到了神殿的中央。
她轉過身,終於,再一次,正視著葉玄。
可她的視線,卻始終,落在他胸口以下的位置,不願,也不敢,與他對視。
她看著他。
仿佛,要將這個,親手將她,從神壇之上,拉入凡塵的男人,徹底刻進自己的神魂最深處。
而後。
在葉玄那,帶著一絲玩味,卻又平靜如深淵的注視下。
寒璃夢,做出了一個,讓整個東荒大陸,都為之顛覆的動作。
噗通。
一聲輕響。
那雙,承載著飄渺聖地數千年榮光的,修長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