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數十道飽含殺意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刃,從四麵八方攢射而來,將葉玄牢牢鎖定。
這些目光的主人,無一不是在東玄域跺跺腳就能引發一方震動的魔道巨擘。
他們將柳如煙奉若神明,葉玄的行為,無異於當眾褻瀆了他們的信仰。
“找死!”
“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衝撞聖女!”
“殺了他,用他的神魂點一盞七情六欲燈!”
壓抑的怒吼聲此起彼伏,狂暴的魔氣開始在大殿中彙聚,風暴一觸即發。
葉玄卻依舊安坐,甚至連端著酒杯的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他隻是看著蓮台之上,那個因神魂震蕩而臉色微白的女人。
柳如煙的胸口在黑紗下微微起伏,她那雙勾魂奪魄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葉玄,其中翻湧著驚異,惱怒,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興奮。
多少年了。
自從她魅惑皇體大成,坐鎮這極欲魔土以來,所有男人在她麵前,要麼是卑微的信徒,要麼是虛偽的君子,要麼是狂妄的征服者。
但他們的內核,都一樣。
都是她欲望法則下的囚徒。
可眼前這個男人,不一樣。
他的眼神裡沒有欲望,沒有貪婪,隻有一片混沌的虛無,仿佛這世間最極致的誘惑,在他眼中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這種感覺,就像她精心編織了一張誘捕神龍的彌天大網,結果網住的卻是一片真正的天空。
無力,挫敗,卻又……無比的刺激。
“都退下。”
一道清冷中帶著一絲慵懶的嗓音響起,不響,卻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柳如煙開口了。
那股足以撕碎煉虛修士的磅礴殺意,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軍隊,瞬間煙消雲散。
所有魔道巨擘都躬下身,神情恭敬,不敢有絲毫違逆。
“聖女,此子……”
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袍中,氣息陰冷的魔宗少主“黑煞”忍不住開口,眼中滿是嫉恨。
柳如煙的目光淡淡掃了過去。
黑煞少主如遭雷擊,後麵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裡,隻覺得一股源自神魂的寒意席卷全身,讓他動彈不得。
柳如煙沒再看他,玉指輕抬,對著葉玄遙遙一勾。
“你,上來。”
她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魔力。
大殿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無數道嫉妒的目光幾乎要將葉玄的身體洞穿。
聖女的蓮台,方圓百丈之內,是絕對的禁區。
無數天驕巨擘,耗費萬金,隻為能靠近一步,瞻仰聖顏,卻從未有人被允許踏足。
今日,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人,竟得到了聖女的主動邀請!
葉玄放下酒杯,站起身。
他無視了周圍那些能殺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從容不迫地走向大殿中央。
每一步落下,他腳下的欲望法則都如潮水般退散,為他讓開一條通路。
他走的不是地麵,而是這座欲望之都的規則本身。
很快,他便來到了蓮台之下。
近距離看去,更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的絕世風華。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仿佛是天地間最完美的造物,流轉著誘人沉淪的光澤。
那襲黑紗之下,是讓神佛都要動凡心的極致曲線。
“你叫什麼名字?”柳如煙斜倚著蓮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一個名字而已。”葉玄答非所問。
“嗬。”柳如煙輕笑一聲,媚眼如絲,“在這天樂城,名字,可是很值錢的東西。說不定,你的名字,能換一座城池呢。”
“我的名字,你買不起。”葉玄平靜地回應。
狂!
太狂了!
遠處的黑煞少主等人,拳頭都捏緊了。
柳如煙卻笑得更開心了,她玉手一翻,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酒壺出現在手中。
她素手斟酒,兩杯殷紅如血,散發著奇異芬芳的酒液被倒滿。
其中一杯,飄向了葉玄。
“此酒名為‘焚情’,乃是我以本體魅惑本源,輔以三千種欲果釀造而成。天君飲之,也要道心動搖。”
柳如煙端起自己的那杯,紅唇湊到杯沿,眼神卻直勾勾地看著葉玄。
“敢喝嗎?”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喝酒了。
這是道心與道心的直接碰撞。
她要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魅惑本源,徹底撕開這個男人那層從容淡定的偽裝,看看他的心,究竟是怎麼做的!
葉玄接過酒杯,看了一眼杯中那仿佛有生命般流轉的紅色酒液。
他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法則之力,比剛才那杯“道心酒”強了何止百倍。
這杯酒,就是柳如煙的道。
“為何不敢?”
葉玄沒有絲毫猶豫,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轟!
一股足以讓仙人沉淪的恐怖魅惑之力,在他的神魂之海中悍然引爆!
無數絕色仙姬,萬千魔女妖嬈,紅塵萬丈,權傾天下……
種種能勾起生靈最深層欲望的幻象,走馬觀花般在他心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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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混沌神海,無邊無際。
這些幻象剛一出現,就被那片古老的混沌同化,消弭於無形。
葉玄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波瀾。
他隻是看著柳如煙,淡淡開口。
“酒不錯。”
“隻是,你的道一般般。”
柳如煙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僵。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冷意。
“你的道,建立在眾生的欲望之上。你玩弄人心,挑動七情,自以為是欲望的主宰。”
葉玄的聲音很平淡,卻像一柄無形的利劍,精準地刺向她的道心。
“可你有沒有想過,當眾生皆無欲,當天地歸於混沌,你的道,又在何方?”
“你所見,不過是欲望的表象。而我所見,是欲望的生與滅。”
葉玄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柳如煙的心湖中炸響。
她那雙魅惑眾生的眸子,第一次出現了茫然。
眾生無欲?天地混沌?
那是何等光景?
她的道,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她的魅惑皇體,讓她天生就能駕馭欲望,她也一直以此為根基,高歌猛進。
她以為自己已經走到了道的頂點,卻被這個男人一句話,點出了那看似完美大道之下,最致命的缺陷。
她的道,是寄生之道!
一旦失去了眾生欲望的土壤,她這朵開在欲望之巔的絕世魔花,便會瞬間枯萎!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從她的道心深處滋生。
她看著葉玄那雙深邃的混沌重瞳,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片超越了七情六欲,超越了生死輪回的……更高維度的存在。
一種名為“超脫”的意境,不經意間從葉玄身上流露出來,像一塊巨大的磁石,讓她那顆玩弄了無數人心的道心,不受控製地被吸引,甚至產生了頂禮膜拜的衝動。
不!
柳如煙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她瞬間清醒。
她眼神中的迷離化作了驚人的戰意與征服欲。
她閱男無數,或獻媚討好,或霸道占有,或深沉如海,但從未見過葉玄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