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中,沒有方向。
洛冰璃的劍幕如一輪冰月,散發著清冷而堅韌的光輝,將周圍狂暴湧來的法則碎片儘數蕩開。
這些碎片,每一片都可能是一方小世界的殘骸,蘊含著千奇百怪卻又混亂到極致的力量。
冰月光華流轉,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
維持這片劍幕,對她仙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然而,走在她身前的那個男人,卻閒庭信步。
葉玄的步伐不快不慢,仿佛不是走在能吞噬仙帝的法則墳場,而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
他甚至沒有撐開任何法力護罩。
那些足以撕裂真仙軀體的法則亂流,在靠近他身體三尺範圍時,便會詭異地扭曲、繞開,仿佛遇到了某種無法理解、無法觸碰的禁忌存在。
洛冰璃的鳳眸深處,閃過一絲複雜。
她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連安全抵達這裡都做不到。
那句“你隻是個女人”,像一根最惡毒的刺,紮在她的仙帝之心上,可那座堅實的後背,又像一座最可靠的山,擋住了所有的風雨。
矛盾,屈辱,還有一絲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安心。
終於,在穿過一片由無數斷劍組成的“劍塚”大陸後,他們的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宏偉的神殿,靜靜地懸浮在無儘虛空的中央。
它太古老了,牆體上布滿了時光侵蝕的斑駁痕跡,風格粗獷而原始,充滿了蠻荒與霸道的氣息。
神殿的大門緊閉著,高達萬丈,上麵銘刻著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像一隻閉合的眼睛,散發著令人心悸的不祥與蒼涼。
“到了。”葉玄停下腳步。
洛冰璃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眼神恢複了冰雪女帝的清冷。
她要證明,她不是隻能躲在彆人身後的“女人”。
鏘!
一聲劍鳴,清越如龍吟。
本命仙劍“九玄”化作一道驚天長虹,劍身之上,億萬冰雪符文亮起,極致的寒意仿佛要將這片混亂的歸墟都徹底凍結。
“開!”
她一聲清叱,人劍合一,攜帶著仙帝轉世的無上劍威,狠狠斬向那扇古老的大門。
這一劍,足以斬開一方大世界!
然而,預想中驚天動地的巨響並未傳來。
那道足以讓真仙都為之色變的劍光,在觸碰到神殿大門的瞬間,就像一捧雪花落入了燒紅的烙鐵。
無聲無息,瞬間消融。
甚至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洛冰璃的身形在半空中一滯,臉上閃過一抹駭然。
她的全力一擊,竟然被完全無視了?
就在她心神震動,舊力已儘,新力未生之際,一隻手忽然從後方伸來,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帶了回去。
又是那種感覺。
又是那種霸道灼熱的、屬於男人的氣息。
她落在地麵,還未站穩,葉玄已經鬆開了手,仿佛剛才的接觸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
他沒有看她,目光落在神殿大門上,語氣平淡。
“沒用的。”
“這座神殿,是為你前世的一位仇家所建。他算到了你會轉世歸來,想將這裡作為你的埋骨地。”
洛冰璃瞳孔猛地一縮。
為她而建的埋骨地?
不等她發問,葉玄轉過身,麵向她。
他的目光平靜如水,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他沒有說話,隻是朝她伸出了手。
“你做什麼?”洛冰璃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警惕,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葉玄沒有回答。
他隻是上前一步,直接拉住了她想要縮回去的手。
轟!
洛冰璃的腦子,再次一片空白。
她的手……
她那隻曾執掌仙界權柄,一念可碎裂星辰,一指可冰封萬裡的手,就這樣被他握在了掌心。
他的手掌寬厚,乾燥,溫熱。
而她的手,因修煉冰雪大道,常年如萬載玄冰般冰涼。
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通過最直接的肌膚接觸,瘋狂地傳遞著。
那股熱量,像一道電流,從指尖瞬間竄遍她的全身,讓她冰封的仙軀深處,泛起一陣奇異的酥麻與戰栗。
她想掙脫,卻發現自己的仙力在這一刻竟有些凝滯。
不是被壓製,而是在他掌心那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混沌氣息麵前,本能地選擇了臣服。
“彆動。”
葉玄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不容違抗的敕令。
他低頭看著被自己握住的、那隻完美如藝術品般的玉手,另一隻手的指尖,縈繞起一縷微不可見的混沌氣。
那縷氣息,比世間任何神兵都要鋒利。
洛冰璃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指尖,輕輕地、溫柔地,刺向自己的食指指腹。
嗤。
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響。
一絲刺痛傳來。
那痛感微乎其微,甚至不如凡人被針紮一下。
可是在洛冰璃的神魂中,這一下卻被無限放大。
這不是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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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標記,一種烙印,一種被他人掌控身體、掌控命運的極致羞恥!
一滴殷紅中帶著點點冰藍光暈的精血,從她指尖的傷口處,緩緩滲出。
那滴血,晶瑩剔透,如同一顆最完美的紅寶石,蘊含著她仙帝本源的浩瀚力量。
“開啟一座為你準備的墳墓,自然需要墳墓主人的鑰匙。”
葉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說不清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