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心中激蕩,撩起衣袍跪下,高聲道:“臣李綱,願為官家前驅,雖萬死而不悔!”
趙桓臉上笑容綻放,重新托起李綱道:“有李卿這個頂梁柱,朕就放心了。”
李綱也是心中歡喜。
皇帝放棄求和,一心主戰,是大宋之福,也是萬民之福。
堂堂華夏,焉能為奴?
李綱正色道:“官家要抵禦金人的進攻,要抓緊時間備戰。”
“要備戰,就必須打壓投降派。尤其是張邦昌,身為大宋的宰相,隻想著賣國求榮,甘願做金人的走狗。”
“不殺張邦昌,人心難安。”
“臣請官家下旨,誅殺張邦昌,安天下人心。”
趙桓沉聲道:“朕來牢房之前,張邦昌入宮請旨,讓朕賜下割地賠款的聖旨,再賠償金人五百萬兩黃金、五千萬兩白銀。朕沒錢,也不願意割地,就送他去陰曹地府領錢了。”
“殺得好!”
李綱激動說道:“臣代前線戰死的將士,枉死的百姓,向陛下謝恩。”
趙桓擺手道:“這是朕該做的事情。現在張邦昌死了,政事堂空出了一個宰相的名額,朕會推動李卿拜相,你要做好準備。”
之前李綱負責抗金,隻擔任尚書右丞。
尚書右丞是副宰相,看起來權勢大,卻沒有入政事堂拜相,安排政策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拜相,才有決策權。
李綱想了想,說道:“臣性格耿直,樹敵太多,要推動臣拜相,會遭到無數人的反對。與其浪費精力在運作拜相的事情上,不如專心備戰。”
趙桓搖頭道:“要和金國決戰,就要名正言順。”
“不拜相,如何施政?怎麼號令百官呢?”
“抵擋金人,複興大宋,不能隻靠你一人,要靠更多誌同道合的人。有無數誌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才能走得更遠。”
李綱躬身道:“官家的教誨,臣謹記於心。”
他心中有些疑惑。
皇帝給他的感覺,有些細微的變化。
之前,皇帝雖然掌權,卻給人一種熱鍋上螞蟻的感覺,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感覺,在主戰、主和間搖擺不定。
如今,皇帝威嚴赫赫,卻又淡然從容,有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感覺。
那感覺,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李綱認識皇帝,敢肯定眼前的人就是皇帝,唯一的解釋,是皇帝成熟了。
趙桓安撫了李綱,吩咐道:“走吧,回去洗漱一番,去去晦氣。”
李綱道:“臣遵旨。”
趙桓帶著李綱出了刑部牢房,親自把李綱送回李家,才直接離開。
走了一段路,趙桓卻下了馬車,看向隨行的周瑾,吩咐道:“讓人駕車回宮,朕去附近逛一逛,看看熱鬨的東京城。”
周瑾神色擔心,急切道:“官家萬金之軀,護衛才十餘人。一旦有歹徒作祟,官家有個閃失,就麻煩了。”
趙桓道:“無妨!”
周瑾還想再勸,可是看到趙桓冰冷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行人下了馬車,沿著街道閒逛。
周瑾萬分緊張,趙桓卻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城內的街道。
東京城有一百多萬人生活,是當今世界上最大,人口最多,也是最富饒的城市。
幾個月後,被金人攻破。
東京城的財寶被掠奪,皇家的典章、圖籍、法物和禮器,以及珍寶玉器,都被金人搬走了,隻剩下一座凋零的城市。
趙桓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不僅要守住東京城,更要擊敗金人,將來還要反攻,讓金人品嘗被攻打的滋味。
趙桓一路走一路看,到了東水門外七裡的虹橋。
虹橋沒有梁柱,以巨木虛架在河道上,宛如飛虹掠過,稱之為虹橋。
清明上河圖上的巨大虹橋,就是這裡。
趙桓站在橋邊的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百姓。
東京城在不久前發生了大戰,金人退走後,虹橋又恢複了正常,仿佛沒有發生過戰爭。
對百姓來說,心中恐慌也沒用,他們必須討生活。不努力掙錢,彆說金人進犯的危險,連眼前的苟且都難以應付。
趙桓看在眼中,更覺得任重而道遠。
抗擊金人!
保家衛國!
讓百姓吃飽飯!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在趙桓思考的時候,虹橋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更有飛揚跋扈的聲音傳來:“滾開,給本公子滾開,攔路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