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下三日。
豎亥幾人一直擠在帳篷內,以肉乾和炒黍為食,口渴了便從外麵取一些雪化來喝。
“還好有老湯,要不是他讓你們多帶些獸皮,恐怕我們就要凍死了。”豎亥縮在獸皮內感慨。
那日收拾物資時,二人隻知道拿一些甕、罐、甑,難以攜帶又沒什麼用處。
“豎亥,你最沒資格說這話。”
“要不是這個甕,我們這幾天隻能拉在地上。”
“這倒是。”
帳篷內早已臭不可聞,隻是三人已經習慣。
三個養尊處優的人還從未如此邋遢過。
“不知道老湯怎麼樣了。”
“會不會死了......”
“我覺得我們會死在他前頭,我們的東西快吃完了。”
豎亥一陣頭大,三人所攜帶的食物本就不多,經曆長途奔波,體力勞動後又嚴重缺乏熱量,吃起來把不住嘴。
“你們誰去看看老湯。”伊祁耳問道。
“我去吧。”豎亥不放心這二人。
伸出手探了探外麵的溫度,出人意料的還行,雪也小了許多。
豎亥彎著腰鑽出帳篷,外麵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齊平豎亥膝蓋的雪覆蓋了整片草海,這裡再也不現任何生機。
老湯帳篷的氣口還有青煙鑽出,這讓豎亥稍微鬆了一口氣。
艱難的趟過雪,豎亥揉了一團雪球砸向老湯的帳篷。
“老湯!”豎亥不敢喊得太大聲,生怕引起雪崩。
等待許久後都不見一絲動靜。
豎亥的心涼了半截。
繼續靠近帳篷,豎亥舉起隨身攜帶的長矛,撥開老湯帳篷的一角。
胸膛的細微的起伏證明了老湯還有一絲氣息,隻是潮紅的麵色和臉頰上幾塊輕微的血斑,昭示著情況的不妙。
老湯感覺到了寒冷,張開眼睛微微看了一眼外麵,隨後又閉上眼睛。
豎亥爬回帳篷,神情有些凝重。
“姬藜,老湯給你的草藥還在嗎?”
姬藜在獸皮囊中一陣摸索,抓出一堆不明乾草。
“還在,隻是我不知道這些是乾嘛用的。”
這也難怪,中原的亞熱帶氣候和這裡的溫帶草原氣候,生長的植物還是有區彆的。
“死馬當活馬醫,老湯快不行了。”
“藜、耳,你們是覡,應該懂得些醫術吧。”
姬藜稍微挺了挺胸膛,伊祁耳則是側過臉撓撓頭發,捉起虱子來。
“沒關係,胡亂熬一些給老湯送去。”
姬藜取出僅有的一隻碗,將草藥仍在裡麵,用青銅刀柄胡亂搗碎,又抓了一把雪,放在篝火之上。
“就這?我也行啊。”
“這也太敷衍了。”豎亥不禁吐槽道。
“就算不認識也不能這樣,總得聞一聞嘗一嘗吧。”
姬藜冷哼一聲道:“你懂什麼!”
待碗內的水逐漸散發出熱氣後,姬藜忽然開始搖頭晃腦起來,口中還念念有詞。
“這就是說唱。”豎亥已經不忍直視。
姬藜唱到激動處,整個人都開始晃動,還將一些黍灑在篝火四周。
“耳,這個你該會吧,你也來一段?”
伊祁耳無奈,隻好也跟著姬藜一起為這碗未知草藥湯“附魔”起來。
“好了,送過去吧。”姬藜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豎亥說道。
“我出去過一次了,這次你去。”豎亥搖搖腦袋,他好不容易才恢複身體的溫度。
姬藜又是一副怨氣滿滿的神情,十分不情願的捧起碗,鑽出帳篷。
見到姬藜離開,伊祁耳瞅準機會開口:
“豎亥,我們落到這副境地都是你害的!”
“無論如何你都要帶我們回去!”
豎亥也沒料到會下這樣大的雪,在他的計劃中,這個時候應該已經上了高原,在那裡的聚落中休養。
“耳,你占卜一下吧,我們還要不要去。”
“占卜要有儀式,要有卜辭,還要有祭品,在這裡占卜是不敬鬼神!”
“對啊,我們出發的時候也敬告天地鬼神祖先了,明明隻是一點挫折就放棄,鬼神會降罪的。”
豎亥隻能通過強詞奪理來勸服伊祁耳,也勸服自己。
“大洪水,每年夏天來一次的是大洪水,一次性摧毀黃河沿岸所有聚落的也是大洪水。”
“不親眼看看實在沒法安心。”
“何況,那昆侖海一定很壯觀。”
姬藜連滾帶爬的撞進帳篷,整個人蜷縮在篝火邊發抖。
“耳,有事情下次你出去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