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在苦惱，雖然苦惱並不相通。但是無一例外，起風了。
張希安難得閒下來。倒不是因為彆的，而且最近也確實太平。沒有什麼特彆的案子。普通經濟糾紛王開副捕頭已經能夠獨立處理了。
張希安現在比較關注的是春闈。他清楚。國師既然說了會給張誌遠一個舉人，那麼張誌遠此番定然能上榜。那麼張希安現在要做的就是選擇。
究竟該選擇誰來作為自己的靠山呢？這確實是一個讓人頗為糾結的問題。成王？毫無疑問，成王絕對是張希安的首選。畢竟，成王對張希安可謂是關愛有加，待他不薄。儘管在眾多皇子當中，成王或許並非最為出眾的那一個，但在張希安的眼中，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他並不奢望能夠掌控整個朝堂，他所關心的，無非就是如何確保張家能夠長久地延續下去罷了。
寧王呢？寧王的確擁有雄才大略，這一點不可否認。然而，他的性格卻存在著多疑和野心勃勃的缺陷。儘管目前寧王的勢力如日中天，但誰能保證他日後不會起兵造反呢？一旦寧王真的走上這條路，那麼張家恐怕必然會被牽連其中。到那時，滿門抄斬恐怕就不僅僅是一句空話了。
再看看崔知府吧。在程中學的案子裡，崔知府已經不幸被卷入其中。儘管目前尚未有實質性的懲罰降臨到他的頭上，但可以想象，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再根除。如此一來，崔知府的仕途恐怕也隻能到此為止了，實在難以再有所作為。
至於國師，那就更不用說了。連家裡的花椒都如此難以應付，更遑論國師這樣的人物了。萬一將來出了什麼問題，恐怕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無從知曉。所以，國師絕對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張希安此刻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就在這時候，秦明月跟黃雪梅過來了。
“張大哥，您可算來了！上次那兩個做買賣的又過來啦！”黃雪梅一見到張希安，便趕忙迎上去說道。
“哦？是黃亮嗎？”張希安聞言，略作思索後問道。
“好像是呢。”黃雪梅回憶了一下，回答道，“他們這次送來了好多禮物，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所以就趕緊帶著明月過來找您了。”
“好多禮物？能有多少啊？”張希安心中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站起身來，邁步朝會客廳走去。邊走邊對黃雪梅吩咐道：“既然他們帶了禮物過來，那你就去廚房準備一桌子好菜吧，今天留他們一起吃個飯。”
黃雪梅當即應道：“好的，張大哥，我這就去安排。”
張希安走進會客廳，在主位上坐定。不一會兒，黃亮便被人領了進來。
“張大人，彆來無恙啊！”黃亮一進門，臉上就堆滿了笑容，熱情地向張希安打招呼。
“哈哈，你怎麼有空過來啊？”張希安見狀，也笑著問道。
“哈哈，再怎麼忙，也不能忘了大人您呐！”黃亮笑著回答道，然後從懷裡掏出幾枚金幣，放在桌上，接著說道，“這是草原上異族的金幣，雖然算不上多貴重，但勝在比較少見，所以特地拿來送給大人您，留作玩物。”
張希安看著桌上的幾枚金幣，略微打量了一番，說道：“哦？這是金子啊？”
“哈哈，大人慧眼如炬啊，草原上金子提純落後了些，純度跟成色差了些。”黃亮雖有些尷尬，卻也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說吧，這次是什麼事？”張希安笑問道。“你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就不要拐彎抹角了。”
“哈哈，什麼都瞞不過您呐。”黃亮笑道。“實不相瞞，前些日子，莊子已經建好了，第一批異族奴隸已經到了。”
“那是好事啊。”張希安開口道。“順利不就好了？”
“誰成想，這些個異族奴隸不知怎麼，這幾日上吐下瀉，眼瞅著都要不行了。”黃亮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尋思著會不會是有人投毒。。。。。請您出麵查一查。”
“讓王開副捕頭去就行了。”張希安婉拒道。
“也好，也好，那我就去請王開副捕頭。”黃亮也不惱。當場應下。準備告辭
“且慢。”張希安說道。“都來了這麼多趟了，留下來一起吃個飯。”
“這。。。。恐怕不方便吧。”黃亮略有些猶豫。
“沒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張希安毫不在意道。“隻當朋友間小聚，也是家常便飯。”
“那我就厚顏了。”黃亮笑了笑。又坐下與張希安攀談起來。
黃亮這個人怎麼說呢。讓人討厭不起來。這是張希安對黃亮的第一印象。成天樂嗬嗬的，笑臉相迎。做事周密，為人也有分寸。確實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你之前也是做買賣的？”飯桌上，張希安問道。
“讓大人見笑了。”黃亮笑道。“小人打小窮苦人家出身，爹娘也沒有一技之長，隻會埋頭種地。家裡人口多，光弟弟妹妹就有四五個。七歲的時候，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我是家裡老二，沒辦法，我爹就把我賣給了綢緞莊子，也算替我尋了條活路。”
“你不恨他們？”張希安問道。
“哪裡能說恨呢。”黃亮放下筷子說道。“我去了綢緞莊子不過兩年，哥哥跟弟弟都餓死了。”
“餓死了？”張希安略有吃驚。
“嗯，那幾年青州府連著三年鬨災。第一年蝗災，第二年旱災，第三年水災。餓死了不少人。那時候我在綢緞莊子裡一天還有個窩頭能吃，已經算是福分了。”黃亮說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張希安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黃亮聽了點點頭。
一頓飯，二人吃得也算儘興。黃亮告辭後，張希安坐在飯廳，看著黃雪梅收拾桌子。
“雪梅，你餓過肚子嗎？”張希安問道。
“張大哥，你怎麼突然這般問？”黃雪梅一邊收拾一邊說道。“怎麼會沒挨過餓，那時候自家交了田稅，家裡的口糧還要分給七八口人吃，那時候能吃頓飽飯，就算是過年了。”
“對了，張大哥，那個黃亮送來的禮物，萱兒姐跟我已經清點好了。有絲綢五百匹，大麾五條。狐皮坎肩三條。香雲紗有十匹。還有白銀六百兩。”黃雪梅說道。
“這麼多？！”張希安聞言很是吃驚。
“嗯，這人出手端的是大方。”黃雪梅笑道。
“香雲紗取一匹出來，做了成衣，你們拿去穿。”張希安笑道。“天馬上就要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