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晃晃悠悠趕到派出所時，已經臨近黃昏了。
公安剛想騎車去南山大隊找孫家人時，隻見周衛國已經騎車帶著孫老嬸和孫老大駕著牛車趕來派出所。
“哥，你總算來了，俺嫂子來的路上吐了。”周衛紅焦急的迎上前。
周衛國一臉擔憂的看著她，關心的問：“媳婦，你哪兒不舒服？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兒，先處理正事！”
林曼妮輕輕推了一下周衛國，眼神示意他待會兒再說這件事。
公安義正言辭的跟孫家母子普及著法律知識，哪知人家一口咬定是孩子自己貪玩跑出去的，他們沒有買賣孩子。
這下換老頭不乾了，掏出倆人之前寫的收條給公安看，委屈的解釋：“俺可是花了整整50塊錢給俺傻蛋買的媳婦，咋可能是他們說的那樣。那俺不成拍花子了？”
“今天他們帶走孩子也可以，但必須還俺錢，不給俺就去他們村鬨，到時候彆嫌丟人就行。”
孫老嬸頤指氣使的罵：“當初說好，不許反悔！你現在又乾啥呢？娃被你打成這樣，難不成你還不想花錢？”
孫老嬸拉著孫大丫的胳膊扯來扯去，一點兒沒顧及孩子的尊嚴。
孫大丫像隻破布娃娃一樣，一聲不吭，拚命咬著嘴唇，隱忍著眼淚，一滴也不曾落下。
看著閨女這副模樣，孫老大心裡門清，一味的蹲在牆角唉聲歎氣，不曾為閨女多說一句話。
“老大這是你閨女，當初乾這事也是經過你同意的，現在你咋說？”孫老嬸看著窩囊的大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孫老大嘴巴囁喏好幾次也沒說出一句話，最後隻蹦出：“娘……俺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孫大丫不可置信的看著親爹，眼神逐漸由之前的麻木變得痛恨，逐漸變得陰鷙。
“爹，你真的不要俺嗎？你知道這老頭咋對俺的，他讓俺睡在他家的雞圈裡，不給俺飯吃，還讓他兒子打俺！”
聽完閨女的話，孫老大乾脆轉到一邊，眼神閃躲著不敢看孫大丫。
隻輕聲道：“你還是跟人家走吧，這錢就當人家給的彩禮，嫁誰不是嫁，在那兒好好跟人家過。”
孫大丫崩潰的嘶吼著：“爹，俺才13歲！你就讓俺嫁人？你就是這樣當爹的？”
“孫老大，你這是在犯法，剛才我跟你們母子說那麼多都白說了？”接警的公安難以置信的看著孫老大。
孫老嬸立馬諂媚道：“俺們才知道這個犯法，以前俺們村也有好多童養媳。年紀小的時候買回去，長大了再給兒子當媳婦。反正早晚都要結婚，這有啥區彆？”
“本來是你情我願的事，怎麼現在就行不通了？”
接警的公安厲聲嗬斥著，“現在是法治社會，人人都要遵紀守法，你們真要買賣孩子的話，就是犯罪！你們是想進來住幾年嗎？”
一聽要坐牢，老頭和孫家母子的臉色被嚇得煞白，忙不停的拒絕著。
“俺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俺們也聽你的！可他兒子把俺孫女給打了，那你說咋整？俺孫女總不能白挨打吧？”
現在孫老嬸可不想掏50塊錢把孫大丫換回去，誰知道回去後還能再賣個好價錢不？
“你們各退一步，你給孩子點補償，你看你們把孩子給折磨的！哪兒還有點人樣？渾身沒一片好地兒，全身一股雞屎味！”
老頭小眼一翻，精明的算著賬，“那俺給她10塊錢，剩下的40塊錢退給俺。”
一聽這話，孫老嬸差點兒炸鍋，口吐芬芳的怒罵著：“你個糟老頭子，想啥美事呢！俺孫女已經在你家住多久了？你還想要回40塊錢，做夢！俺最多給你10塊錢！”
“這錢你愛要就要，不要還把人給領回去，咱們一起坐牢！反正俺老婆子爛命一條，不怕早死，俺家裡有兒子有兒媳，照樣給俺傳宗接代。”
“你可就不一樣了，家裡隻有一個傻兒子，你進來他在外麵，說不準比你還死的早呢！你好好想想吧！”
老頭沒想到孫老嬸這麼毒，一下把他的出口都給堵了，吭哧半天也沒想好該咋說。
原本想給傻兒子買個媳婦以後好能養老送終，哪成想一不留神給跑出來，惹出這麼多事。
“可俺辛辛苦苦攢了兩年多才攢50塊錢，都給你，俺還咋給俺兒子娶媳婦？”想到這兒，老頭直接哭起來。
孫老嬸不屑一顧瞅著他，“那是你的事兒，不怨俺，誰讓你沒看住人給跑出來，還鬨到俺們村去。俺村老村長說俺不帶孩子回去，就把俺們一家人給攆出村，俺找誰說理去！”
“好了，都彆說了，你給他20，你留30，怎麼樣？再說下去，天都黑透了，你們還回去不？”公安看著嘴上不饒人的孫老嬸也很頭疼。
孫老嬸不敢再大聲跟老頭爭執，嘀咕著算計，“這俺也覺得虧得慌！”
公安看著孫老嬸一臉精於算計的樣，猜到她不想多掏一分錢，乾脆擺明，“你彆以為坐牢就不用掏這個錢，該掏還得掏，說不準掏的比這個還多！”
“啥？俺坐牢也得把錢還回去？那俺不白坐了？”孫老嬸崩潰想著。
“不想坐就掏錢！哪有啥也不想乾的，天底下哪有這美事！”
孫老嬸不舍的掏兜，“俺掏，俺掏還不行！哎！看俺回去不打死這臭丫頭，白瞎了俺20塊錢！”
老頭更難過的嘟囔著，“俺還白瞎30塊錢呢！一個蛋也沒給俺家生出來，俺還搭進去好些糧食！”
“你活該！誰讓你連個人都看不住，你不會拿條繩把她拴起來？”孫老嬸痛心疾首的掏出20塊錢扔給老頭，臨走還不忘惡心他一句。
孫老大全程蹲在牆根看孫老嬸跟老頭打嘴仗，絲毫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
孫大丫無助的站在他們中間，被他們扯來扯去，隻剩默默地流淚，她深知回到那個家也不一定會有好果子給她吃。
孫老嬸扯著孫大丫出來時，正好看到林曼妮，立馬陰陽怪氣的惡心她，“俺說林知青，你要真沒啥事，就生個孩子出來玩玩，彆一天到晚摻和俺家的事！真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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