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衝牛春生比劃安排完,又看了眼那家人後才離開。
她家男人也聽見了,知道這家一下生的有兒有女,再瞅瞅自家的丫頭片子,臉上抹不開麵,也垂頭喪氣的出去了。
病床的女人懷裡抱著哭睡著的女兒,滿心悲戚,怎麼彆人都能生兒子?
就她不行!
她心有不甘,看著懷裡嗷嗷待哺的閨女也沒有多少慈母之心,巴不得一下哭死過去,還不用她帶回去丟人。
這個時候,她婆婆也從外麵轉悠回來,一看見兒媳婦哭喪著臉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上手又是打又是罵。
“你不是說這胎一定是兒子嗎?怎麼生出來又是姑娘?俺給你買的偏方呢?你是不是沒喝?”
“娘,俺喝了,一碗不落全喝了。俺也不知道怎麼還是生姑娘,明明俺喜歡吃酸的,一點兒不喜歡吃辣。”
女人又哭的泣不成聲,雖然牛春生聽不見聲音,但一看這家人的做派也知道罵人的話很難聽。
“這胎必須送人,要不丟掉!反正俺不幫你們養,白浪費那麼多住院錢,還不如在家的炕頭生,反正也是生的賠錢貨。”
她婆婆點著她的頭怒其不幸的狠罵著,她家三代單傳,這一代怕不是得折在這婆娘的手裡。
病房裡期期艾艾的痛哭,產房外等的人也心焦的不能行。
眼瞅著衣服已經拿進去好久,可仍然沒有再聽見孩子的哭聲。
“娘,怎麼老三還沒生出來?不會曼妮暈過去了吧?”周衛國著急的搓著大手來回走個不停,包括林靖軒也擔憂的握拳一下下捶著白牆。
“大娘,這個怎麼生的這麼久?妮妮不會真出事了吧?”
“呸呸呸……你倆給俺說點兒好的,少說喪氣話!誰再多說一句,小心俺扇你們!”
周母滿心憂慮的雙手合十偷摸走到角落裡祈禱,她一定得保佑兒媳沒事,孫子孫女無所謂,哪怕隻有一個也成,隻要大人平安。
產房裡,林曼妮用了無數次力,孩子依舊沒生出來,她也幾乎累到虛脫,肚裡的絞痛感告訴她必須努力使勁,再耽擱太久他倆都會出問題。
林曼妮緩緩把手指伸到唇邊,使勁咬破個小口流了點兒血。
醫生護士以為她疼的受不住了才咬傷自己,忙找塊毛巾想讓她咬著再使使勁兒。
“我想喝口水緩緩。”
虛弱無力的聲音聽的在場所有醫護人員為之動容,難得看外表嬌弱柔美的人,意誌卻這麼堅定。
護士喂她喝了幾口水,林曼妮微微欠起身子看了眼其他兩個孩子,他們睡得倒蠻舒服,似乎一點兒不擔心這個未知的弟弟或妹妹。
“咱開始吧,再試試。”
“好,醫生剛給你矯正好胎位,咱一起努力,爭取一次性把孩子生出來。”
“使勁兒!注意呼吸,吸氣……呼氣……”
林曼妮咬緊牙關,拚命使出全身的力氣,好看的五官全皺到一起,連秀眉也擰成了一個疙瘩。
額頭和頸間青筋暴起,連手臂和手背上的青筋也躍上皮膚。
整個人像是使出最後一絲力氣一樣,一直等到產房裡再次響起孩子微弱的啼哭聲,她才完全閉上了眼。
“孩子有些先天不足,才兩斤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喂養長大。”
“隻要能吃就能活!”
醫生看著手裡跟小貓一樣的孩子,身上通紅一片,細瞅還能看清他的血管,這麼瘦弱的娃娃在這年月確實難以存活,隻能聽天由命靠家裡人仔細照料。
其他兩個孩子在包被裡睡得昏天黑地,這個卻一個勁兒的扯著嗓子乾嚎。
“這孩子還挺能哭,肺活量不錯,就是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