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舅媽，咱們要不回去生吧？去衛生院也行，何必去醫院呢？挺花錢的……”
牛根生神情閃爍的不敢抬頭看他們，吭哧癟肚的說出這些話，聽得求生意誌強的劉柳心裡一片哇涼。
“牛根生，你個王八蛋，俺要是出事了，俺爹娘饒不了你家，你等著吧！”
“生孩子出事的女人有多少，你爹娘憑啥賴俺！誰讓你非攛掇俺去接娘回來，你想去舅媽家吃頓好的直說唄，現在出事了又埋怨俺，俺比竇娥都冤！”
“俺還冤呢！嫁給你個窩囊廢男人，炕上不行，乾活不行，連養家都不行，要你有啥用！現在還想害死俺，俺死了都要去閻王爺那兒告你！”
劉柳痛苦的抱著肚子呼喊著，犀利的痛呼聲響徹天際，嚇得旁邊樹林裡歇腳的野物都撲棱出來。
同為女人的周母和周姑媽看人被折騰成這樣，有些於心不忍，誰還能真眼睜睜看著她難產死了？
該救還得救！
至於他們兩口子的事，留給自己解決吧，管天管地，管不住人拉屎放屁！
周母從周春生手裡奪過鞭子遞還給周衛國，“趕緊走，路上誰再胡說八道，彆逼俺扇人。”
周姑媽從後麵劈頭蓋臉的猛扇了牛根生幾巴掌，咬牙切齒的痛罵他不是人。
“牛根生你個癟犢子，怎麼能從俺肚裡爬出來呢？喪良心的玩意兒，誰嫁給你誰倒八輩子血黴，你可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劉柳要沒了，也彆想俺再給你娶個媳婦，沒那好事！誰家閨女願意嫁給你這個窩囊廢。媳婦護不住，孩子看不好，要你有啥用！”
周衛國再次揮舞起鞭子趕牛車，覷了一眼身旁的牛根生，被打的跟隻草雞一樣，臊眉耷眼，不敢反駁一句話。
周春生鎮定自若的看著一切，早這樣折騰一次對誰都好。
不然這條路上得聽多少叫罵，雖然他聽不見一點兒，不妨礙他護著在乎的人。
劉柳在牛車裡也不知是疼的受不住，還是心寒的難受，總之，眼淚就沒斷過。
隻是不再歇斯底裡，唯有隱忍哭泣，她精明算計這麼久，臨到頭男人卻不跟她一條心，還想要她死！
他們各懷心事到達醫院後，牛根生跑上跑下的去繳費，錢不夠，他又趕著牛車回家借。
等他回來時，孩子生了，媳婦也沒死，身後還跟著一幫她的娘家人。
這一胎確實又是個閨女！
劉柳一醒看見親爹娘，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她真怕牛根生說到做到，對她不管不顧，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慢難產死了。
“爹娘！你們總算是來了，牛根生想要俺的命！他不想救俺。”
“胡說！根生到咱家哭天抹淚的求俺們借錢給他，怎麼可能不是救你？俺從沒見過一個大男人能為了救媳婦哭的那樣慘呢！”
劉母心疼的摟著自家閨女，慶幸他們給姑娘找了個知冷知熱的好男人，換個其他人說不準直接拉回家生，人死了也沒個說法。
劉父也很滿意女婿這次能舍錢救他閨女的命，換個小氣點兒的人家，人死了他們也說不出什麼話。
周姑媽和周母麵麵相覷，轉頭看向哭腫眼睛的牛根生，不得不佩服他真的能屈能伸。
哄好自家閨女，劉家人又轉過頭跟周家人寒暄，都是親戚還是一個村的，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誰家有什麼情況，各自心裡門清。
劉母拉著周姑媽的手一頓彩虹屁，誇的人直呼過癮，周母在一旁聽的都不好意思。
“多謝你們救俺家劉柳，以後她有啥做錯的地方儘管說，俺管教她，咱彆自己生悶氣，跟自家孩子惱火不值當。”
“她也是俺家人，俺救她應當應分的，誰讓她也喊俺一聲娘呢？雖然沒喊過幾次，到底俺也喝了她的改口茶。好歹倆人有孩子，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怕對俺孫女不好。”
“親家說的是呢，自家的矛盾關起門自己解決，咱也不能動不動就回娘家小住，平白讓村裡人看笑話。說兒媳婦厲害，逼得老婆婆在家過不下去，還非得讓人去請回來。她要不出這趟門，怕也出不了這個錯，說到底還是你們婆媳矛盾鬨的事。”
劉母一語雙關，既貶損了周姑媽不近人情，沒在村裡給她姑娘留麵子，又誇了劉柳孝順，挺著大肚子也要去喊周姑媽回家。
噗嗤一聲樂了！
周母抿嘴偷笑起來，婆媳矛盾得虧她家沒有，她從不摻和小兩口的事，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
林曼妮也是個事兒少的媳婦，從不拈酸吃醋，也從不斤斤計較，一家人有事擺在明麵上說清楚，誰也不藏著掖著。
“都說閨女隨娘，劉大娘，劉柳這小性子是不是隨你呀？當初你跟你婆婆不也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換你閨女這兒，怎麼就不是了呢？全是婆婆一個人的錯？你閨女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天寒地凍的不怕冷，趕著牛車去俺家接人，牛根生一個人去還不行，非得她這個大肚婆一起跟著去？那是挺孝順！俺還以為她是為了上俺家吃一頓好的，不然咋那麼饞呢！”
周母不鹹不淡的玩笑話懟的劉母麵紅耳赤，讓閨女跟著一起去周家喊人，其實是她出的主意，誰都知道南山大隊有錢，不僅工分值錢，村民手裡也有錢。
尤其周衛國家，靠著他媳婦，明裡暗裡不知道他大舅哥貼補他們多少。
家裡的生活水平更是首屈一指，自己村裡人都羨慕，何況他們外村人呢！
“嗬嗬……俺閨女能挺著肚子去，說明她孝順老人，換作彆家的婆婆，臨到年關也早自己回家了，哪用兒媳婦特意去喊！”
“對，是挺孝順！到那兒就攛掇自家男人跟小叔子打一架，打輸了，又哭又鬨的訛人錢，張嘴就要50，也不看看他倆的臉值50塊嗎？”
“你閨女沒跟你嘮過，俺們倆家早斷親了！以後少讓她登俺周家的大門，之前說的明明白白，咋這麼喜歡裝糊塗呢？以為俺們跟她開玩笑？”
劉母被周母損的麵色訕訕，仍強裝鎮定的想緩和關係。
也隻有牛金山那個傻子能把這麼強勁的靠山往後推，為此她還劈頭蓋臉的罵了自家閨女一頓，嫌她也不會做人。
“桂芹呀，咱們都是一個村的，說話何必這麼難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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