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怕~彆怕~”
床上的男人一邊拍著那團腐肉柔聲輕哄,一邊努力睜大迷蒙的雙眼,抬頭看向門口。
周涵和劉浩將胃裡的食物徹底吐了個乾淨,這才直起身,對視一眼,互相攙扶著走進了室內。
床上男人的雙眼終於聚焦成功,“哎呀~周涵!你怎麼來了?”
“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對象,她叫池魚,很漂亮對吧?不過她有點怕生,隻喜歡粘著我。”
說完他摸了摸懷裡顫抖的腐肉,一臉溫柔寵溺道:“小魚彆怕,他是我大學同學,不會傷害你的。”
他們這才真正看清男人懷裡的那團腐肉,上半身勉強能看出像人的頭顱和手臂,銀白色像海藻一樣的發絲特彆長,雜亂的披在後背,上麵滿是粘稠黑綠的苔蘚。
因為發絲遮擋看不清它的臉,隻能依稀看到窄小的尖下巴,雪白的腹部上坑坑窪窪全是被挖出的血洞,傷口潰爛腐敗,隨著它的動作有藍色的血液不斷滲出,甚至還能看到裡麵跳動的心臟和蠕動的腸子……
而那依稀能看出是魚尾的下半身,從中間被一分為二,原本應該覆蓋其上的鱗片被刮的一乾二淨,整個皮膚皺皺巴巴,看起來淒慘又惡心。
床上的男人卻對懷中如此恐怖的畫麵視而不見,甚至眼含心疼,至於那東西身上腥臭難聞的味道他更是如同嗅覺失靈一般,絲毫不受影響。
周涵強忍著反胃,試探開口:“沈修遠……你還能認出我?”
“廢話~咱們從大一就認識了,在宿舍住時,我給你帶過多少次早餐,我可是你‘爸爸’!”沈修遠望著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你大爺的!”
周涵咬牙切齒的舉起拳頭就想撲過去揍他,下一秒又無力地垂下手臂,“算了!等你恢複正常,我再跟你好好算賬。”
“阿涵,你來的正好……我心裡難受,快過來陪我喝酒。”
沈修遠舉起右手端著的酒杯衝著周涵晃了晃,然後一口飲儘,長長的睫毛輕顫,漂亮的瑞鳳眼裡漸漸氤氳上水汽。
“池魚她這麼多年受了好多苦……我應該早點找到她,然後把她帶回家的。我的心好痛……肚子好痛……腿也好痛……”
“他的情況似乎和我們不同,我們剛才根本認不出彼此,他看起來卻更像是喝醉了酒。”劉浩若有所思的盯著沈修遠,突然開口。
周涵盯著沈修遠仔細打量了片刻,才湊近劉浩小聲道:“我覺得你說的對……夫人說她的符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讓沈修遠好受一點。”
“我現在過去把符給他,你要是看情況不對,立刻就跑彆管我們,抓緊去找夫人求助,說不定我們還有救。”
“彆瞎說,我怎麼可能立刻就跑呢!”
周涵感動:“劉哥……”
“你記得把身上的符丟給我,不然我可能也跑不了。”
“靠……”男人果然都靠不住。
周涵轉頭英勇就義般走向那張2米長的大床,結果他才剛走了兩步。
床上腐爛的鮫人突然從沈修遠懷中抬起頭,埋在頭發裡的耳鰭猝然立起,衝著他憤怒嘶吼,那殷紅的小嘴咧到耳根,呲著兩排鋒利的尖牙,在明亮的燈光映照下閃著瘮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