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尚榆晚在那一瞬間就想通了,自己根本沒有在這兩人麵前露餡的可能。
她五歲住在京都,為了尚家忙裡忙外,對江湖事有所耳聞,但也不算是什麼都知道的百事通,對京都之內的情況了解得要更多些。
江湖上對她的傳言也少之又少,畢竟隻是一個京都貴族的子女,雖比其他女子出名些,但也隻是一個不甘安心在後宅等待郎婿來娶還喜歡宅中爭鬥搶奪權力的女子。隻要不涉及江湖恩怨,那些人對她不會多有言語。
百家樓一個江湖門派,按理說不應該對她這個“查不出背後身份”的人在三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就認出這副軀殼裡換了個主人,還是一個在江湖上算不上出名的一個人。
姬素閒所說的極有可能都是真的。而且的確是很早就知道了,不然不會那麼自然,還那麼淡定的說出“死而複生”這四個字。
尚榆晚心中思緒萬千,在與昏迷的蕭清序獨處時和他醒來短暫的崩潰和痛苦之後,她顯然變得更加冷靜。
她習慣了這樣的冷靜,甚至是對自己而言堪稱冰冷如冬的漠然。
百家樓樓主身份未知,用了什麼法子讓她重生未知,他的心意並非出自他親口所說,對尚榆晚而言亦是未知.....
至於為何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讓她重生的理由,隻有一個——樓主看重她的才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助蕭清顧成功登上帝位。
銅鏡裡的人忽然苦笑一聲。
尚榆晚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極為牽強。
可他不願意承認,更是直接表明他們二人之間隻有交易,沒有其他。
男女私情暫且不提,現在她的重生不光背負著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夙願,還有百家樓樓主的以命換命......
銅鏡裡,尚榆晚又長出了不少白發,青絲白發糾纏不清,不肯分,不願離。
她的指尖停頓了片刻。
看來,是時候該去問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藥老什麼時候回來了......姬素閒和陸何影都知道的事,藥老身為百家樓現今唯一一個地位最高的年長者,不可能一無所知。
翌日清晨,蕭清序被蕭清顧叫去書房議事。
他昨日元氣大傷,還喝了雖然不致死但苦的要人命的湯藥,實在體力不支,堅持坐著四輪車過來。
居共澄望著蕭清序自個兒站起來洗漱,還自個兒穿好了衣服,然後一屁股坐上四輪車。
“......”他不理解,但照做。
他倆半路碰上正要出門的姬素閒,看見蕭清序像斷了腿似的被人推著過來,嗤笑一聲。
“喲,受傷啦~”
居共澄叫了一聲素閒姐和副樓主,蕭清序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們走。”
姬素閒切了一聲,拿胳膊肘肘了一下站在一旁一臉詭異神情的陸何影。
“愣著乾什麼?你以後見多了就不奇怪了。走了走了,人家病著呢走吧走吧。”
陸何影的眼珠子挪過來與她對視。
“你的功勞?”
姬素閒翻了個白眼,“我倒希望不是我的功勞。”
蕭清序真是讓人無話可說,非得辦錯了事說錯了話才肯服軟賣慘——他現在這幅身子的確很慘。
另一邊,蕭清顧和宋平生看見蕭清序坐著四輪車過來,連忙上前詢問。
“你沒事兒吧樓主?”
“樓主這是怎麼了?可是受了傷?現在如何了?可要請姬醫師過來看看?”
蕭清序抬起雙臂,行了個半禮:“諸位不必憂心,我已無礙,現在隻是氣力還不足,沒法起來行禮,還請二位見諒。”
“哦,原是這般,昨日聽聞樓主身子出了狀況,小人還想前去探望,奈何當時情況危急,沒法抽身。等小人忙完之後聽人說樓主已然睡下,小人也不便多有打擾。”
宋平生沒想到有什麼不對,接過居共澄手裡的手柄之後推著蕭清序過去。
“無礙,還是百姓的生計要更重要。多謝城主大人了。”
蕭清序說的有些心不在焉,蕭清顧注意到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始終坐在凳上分毫未動的尚榆晚身上。
她看看蕭清序,又看看尚榆晚,露出一個曖昧的表情。
哦~她懂了。
“......”尚榆晚微微偏頭,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