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遙打開信箋,一字一句的看完,一個一個的反反複複的看。
熱淚奪眶而出,他下意識死死咬住虎口讓自己哭不出聲,身體緩緩下落。
祝郝也看見了信箋上的隻言片語,紅了眼眶,無聲無息的哭了起來。
尚榆晚在外等了很久,一點哭聲也沒聽到,隻聽到隱約幾聲嗚咽,想來這兩個孩子在遊叩時是連哭都無法光明正大的。
“回去吧。”
劉夢瑤的聲音沙啞中帶著幾分稚氣,“我殺了他,沒有人敲鐘,魯州城死傷不少吧。”
“你去忙,我沒事。要是有事我會去找你。”
頓了頓,他似乎吸了一下鼻子,“我們不會跑,你放心好了。”
尚榆晚默了默,點頭道:“好。”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聽不見了,劉夢遙才咳出了聲。
“騙我......你們都騙我......”
他死死攥著信箋和簪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祝郝紅腫著眼睛,不知該如何慰撫他,隻能抓著他的衣擺默默陪在身旁。
劉夢遙心痛如絞,虎牙咬破了嘴角也未有察覺。
他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劉子齊的時候。
劉子齊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洛煙生下的孩子。
一個小小的,瘦伶伶的七歲孩子就這麼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
這個孩子的臉像極了他的妻子,身上的衣裳卻又破又爛,臟兮兮的。
洛煙呢?為何不見她的身影?
劉子齊心知肚明,淚流滿麵,也看見了劉夢遙手裡緊握的那一點寒光。
七歲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才來到他眼前,拿著妻子帶走的那半支簪尾來殺他。
劉夢遙的恨意藏的並不好,劉子齊一早就看出來了。
但劉子齊什麼也沒說,也不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隻是朝著這個裝作受傷的孩子走去。
溫柔的問他:“還能動嗎?我背你好不好?”
劉夢遙當然不會拒絕。
他趴在父親的後背上,用尖銳的簪尾紮破了他的喉嚨。
鮮血迸出,劉夢遙卻沒有絲毫解脫快意。
他因為恨意變得扭曲,用簪尾戳爛了劉子齊的臉,看不見那雙眼睛殘存的一絲悲慟,也聽不到那一句還未說出口的對不起。
豆大的雨珠砸向地麵,不到一刻便成了瓢潑大雨,衝掉了劉子齊的血,卻洗不透劉夢遙的惘然和仇恨。
陽輝透過鏤空的門窗落入屋中,無數塵灰飄忽半空,無處遁形。
塵埃浮動不定,風掠而過,卷起生生死死。
似那萬千生靈一般,生死有天命,前後皆無路。
劉夢遙身抖似篩,如鯁在喉,他躲在暗處,聲聲嗚咽宛若困獸。
尚榆晚沉默的敲了敲門,得到蕭清序的回應之後推門而入。
“你從百家樓調人過來了?”
蕭清序沒想到她第一句會問這個,點了頭。
尚榆晚坐下查看近日信箋,似乎什麼事兒也沒有。
沒有心疼,沒有心軟,格外平靜。
“找個機會讓公主見一見尚明奇,她見過十二,尚明奇還活著的消息也不能再瞞了。”
尚榆晚的身份他心知肚明,她自個兒也不再掩飾了。
蕭清序嗯了一聲。
“京都那邊,曲啟國也在打算參加這次的商流宴?”
“是,樓客查到的消息說曲啟國內部似乎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在拿著先知的錦囊在找一個人。”
“長公主和太子現在倒是安靜了很多。”
“有承明帝盯著,暫時不會出來作妖。”
“倒也不一定完全是因為那個老東西。”尚榆晚眼神淡淡,“公主殿下好看嗎?”
蕭清序愣了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