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國都城,子夜三更。
“咚、咚、咚——”
更夫的梆子聲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嘶啞的吆喝穿透濃霧,“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扁舟無聲懸浮於皇城上空,舟上三人俯瞰著這座沉睡的都城。
林青負手而立,衣袂在夜風中微微擺動,月光將他的身影投在鱗次櫛比的屋瓦上,如同一幅流動的水墨畫。
林青拂袖間,三人已立於長街儘頭。
更夫提著燈籠迎麵走來,昏黃的光暈照出他滿臉的倦容。
他就這樣徑直從三人身邊走過,渾濁的眼珠裡倒映著空蕩蕩的街道,完全沒有注意到街上莫名出現的三人。
轉過街角,一座古樸的廟宇出現在眼前。
朱漆大門綴滿鎏金銅釘,簷下懸掛的琉璃宮燈將‘符向公廟’四個燙金大字映得流光溢彩。漢白玉台階纖塵不染,兩側石像口中含著夜明珠,照得門前亮如白晝。
“倒是氣派。”小青霄望著門楣上鑲嵌的七寶琉璃,“比咱們路上見的那些廟都強。”
“康定國是東域北疆之地最富庶之地,此地的神廟奢華也屬正常。”白玄風倒不覺得稀奇。
小青霄卻不這麼覺得,“縱然富庶,但這廟宇也過於奢侈。瞧瞧那可是夜明珠,竟就這般放在石像之中,也不怕賊惦記。”
林青沒參與二人的話題,腳步未停。
剛走到廟門前,隻聽“吱呀”一聲,沉重的廟門無風自開,熱浪裹著香火氣撲麵而來。
殿內三十六盞長明燈煌煌如晝,照見正中一尊鎏金神像,頭戴九旒冕冠,手持玉如意,麵容慈祥如沐春風。
三人踏入廟宇,長明燈忽地變得暗淡,明明滅滅。
不等林青開口,一道苦逼的身影緩緩顯現,來人正是潮慈公。
在看到潮慈公後,林青眉梢微挑。
“潮慈公,好久不見!”
潮慈公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林青道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那四個字,說得無比艱難。
“潮慈公,你這是換地方了。”林青臉上噙著溫和的笑,好似老友見麵一般熱絡。
可這笑容落在潮慈公的眼裡,仿若見到了惡魔的微笑。
潮慈公知曉林青來此的目的,但不想主動說出口,但轉念想到,一旦讓對方開口,自己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無奈之下,隻能自己主動攤開。
“林青道友,能不能求你給我一條生路?”潮慈公剛一開口馬上求饒,“那日之事,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在下向你賠罪,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一馬。”
林青還沒開口,一旁的小青霄蹙眉開口,“你這人好生奇怪。怎麼說的好像我家先生專門針對你一般?今日在這裡的人,無論是誰,先生都會遵循規矩來挑戰。你還沒那個資格,讓先生專門為了你而來。”
小青霄看這個人很是不爽,之前在宴會場上,他就是挑事的人,如今擺出受害者模樣,著實讓他不舒服。
見小青霄生氣了,潮慈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擺擺手,“林青道友,在下沒那個意思。在下就、就是希望你放我一條生路……”
林青抬手,打斷了他後續的話,簡潔明了的表明了立場,“符向公的香火之地包含了三個大型帝國,兩個中型帝國,一個小國。你覺得哪個適合你?”
潮慈公聞言,心中大喜,知曉這是對方給自己留的餘地。
他也不是蠢的,雖然大國好,但是人家能給你留一處地方生存,已然是開恩,要求太多,反而得不償失。
“小國給我就好。我隻要一處容身之所。”潮慈公很果斷的說道。
“可以。”
待到林青離開後,靜下心來的潮慈公,略一思索,瞳孔驟然睜大。
“我的天!”他嘴裡低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