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舟即將破開而去時,黃巢公猛地一個箭步衝來,踩著即將消散的雲氣躍上船舷,腰間玉佩撞在欄杆上發出脆響。
黃巢公衝著眾人微微一笑,“此等大事,焉能少了在下。”
眾人會心一笑。
扁舟朝著西陵方向飛行,穿過厚重的雲層,船身與雲氣摩擦發出細微的嗡鳴。船頭三十六盞琉璃宮燈在穿過雲層時忽明忽暗,將眾人的麵容映照得陰晴不定。
與此同時,嶺東府的青灰城牆上,守夜人剛剛吹熄最後一盞風燈。
晨霧像一襲輕紗,緩緩掠過朱雀大街的魚鱗瓦。街角的老槐樹下,賣炊餅的王老漢正‘吱呀吱呀’推著獨輪車,車軲轆在青石板上碾出兩道濕漉漉的轍痕。
“熱乎的……芝麻炊餅……”
沙啞的吆喝聲驚飛了屋簷下的麻雀。
王老漢嗬出一團白氣,看著它消散在料峭春寒裡,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揭開棉被蓋著的藤筐,新出爐的炊餅正泛著誘人的焦黃色,芝麻粒在晨光中像撒了一把碎金。
幾個裹著厚襖的腳夫圍坐在熱氣騰騰的餛飩攤前,蒸籠裡冒出的白霧模糊了他們凝重的麵容。
“聽說了嗎?”滿臉風霜的漢子突然壓低嗓子,“嶺南府……全城都凍成冰疙瘩了!”
“真的假的?”一旁的漢子冷汗涔涔落下,眉宇間滿是驚懼。
說話之人,神色凝重,“這等大事,我怎敢胡說。昨日我可是聽東家親親口說的,東家前日路過嶺南府,原本是打算在嶺南府住上一晚,再趕路的。可在瞧見那等駭人的場景後,哪能敢停留,連夜趕回來。”
說到此,漢子重重歎了一聲,壓低聲音接著道:“東家回來後,直接病倒,如今還臥床不起。那日之事,怕是嚇得不輕。”
“這事整個商隊的人可都是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周圍的食客聞言,臉上都露出驚駭之色。
“前幾天我也隱隱聽到了行商們口中有提及此事。那時隻覺得無稽之談,可如今看來,隻怕是……”
見眾人都陷入對未知恐懼之中,一名學子打扮的青年男子,嚷聲說道:“諸位莫要人雲亦雲。若真有那等邪祟作祟,井娘娘又豈會不管?”
“對對對,言之有理。”不少人紛紛附和。
他們對井娘娘還是非常有信心。
方才爆料的漢子見周圍人不信,也不願再多說,隻是無奈的搖搖頭。
幾名漢子離開後,方才在此說話的漢子,便將在餛飩攤前聽到之事,同周圍的鄰居提及,漸漸的關於嶺南府被妖邪凍成冰雕之事,漸漸在城內傳開。
“聽說了嗎?嶺南府出了大事!”肉鋪的胡屠夫剁著排骨,刀鋒在砧板上砸出悶響。
案板前排隊的主婦們頓時騷動起來,有個穿綠襖的小媳婦驚得手裡的菜籃子‘啪嗒’掉在地上,剛買的豆腐摔得稀碎,但也顧不得那些。
她慌張的詢問說話之人,“你說的可是真的?嶺南當真出事了?”
被抓問之人,被小媳婦的樣子給嚇到,尷尬的擺擺手,“這事我也是聽說,具體是真是假,我也不甚清楚。”
對麵綢緞莊的劉掌櫃搖著算盤嗤笑,“胡扯!我昨兒還見嶺南來的商隊……”
話音未落,夥計慌慌張張衝進來,手裡捏著剛收到的家書。
劉掌櫃在看到家書後,整個人呆愣當場,身子微微一晃,險些跌倒。
“劉掌櫃,你怎了?”旁邊的人關切詢問。
劉掌櫃慘白著一張臉,雙目無神,嘴裡低喃著,“完了,嶺南府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