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抬頭,隻見一道修長身影踏著簫聲緩緩降臨。
那人一襲月白長衫,腰間懸著與空中玉簫同源的簫囊,麵容俊逸出塵,眉宇間卻帶著化不開的憂鬱。
“玉簫神君!”井娘娘失聲驚呼。
黃巢公驚訝過後,便感受到了對方氣息與神君完全不同,“不對!現在不應該叫玉簫神君,該叫天君。”
橋仙姑與井娘娘亦是感受到了那股超越神君的威壓。
雪魔女原本渙散的眼神驟然聚焦。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破碎的魔軀卻隻能勉強半跪在地,“你、終於肯現身了。”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林青收勢而立,目光在玉簫與來者之間遊移,“閣下這是何意?”
玉簫天君沒有立即回答。
他伸手召回玉簫,指尖輕撫過簫身上一道細微裂痕,那痕跡竟與雪魔女胸前的傷痕如出一轍。
“四千年了……”他輕歎一聲,終於看向奄奄一息的雪魔女,“極北冰淵的誓言,我從未忘記。”
雪魔女渾身一顫,冰藍色的眼眸中竟流下兩行血淚,“那為何、用噬魔陣……折磨我四千年?”
“噬魔陣不是為殺你。”他收回手,袖中滑落半截冰裂的簫穗,“是為煉化你體內魔氣,助你……”
“成神?”雪魔女替說出那兩個字,在她看來非常荒謬的兩個字。
她突然尖笑出聲,笑聲震碎周身冰晶,“將我困在冰淵四千年,這就是你的良苦用心?”
這個答案,是她無法接受的,亦是她從未想過的。
玉簫天君沉默地展開掌心,一縷純淨的神光浮現。光中隱約可見陣中的景象,噬魔陣中央,除了被冰封的雪魔女,陣眼處竟還隱藏著一支玉簫,日夜不停地淨化著溢出魔氣。
“我每日在陣眼吹奏《淨世曲》。”他輕聲道,“等你魔氣散儘那日。”
看著鏡像中的畫麵,癲狂中的雪魔女神情微微一滯,情緒有些動容,但一想到四千年裡日日夜夜所受折磨,那一絲動容,轉瞬即逝,眸底變得幽暗。
“我不信!”
四千年的日日夜夜裡,她不斷的告誡自己,不能再相信這個男人的花言巧語。
僅憑著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她不會相信,也不願相信。
“再信我一次好嗎?”
玉簫天君月白長衫纖塵不染,俊美的麵容帶著一絲哀求,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深情,凝望著她。
他伸手想觸碰她的臉龐,卻被狠狠拍開。
雪魔女踉蹌著後退,聲音如同冰晶破碎,顫抖的質問,“四千年……你明明可以來見我,為什麼一直躲著不肯見我一麵?”
她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哪怕一次……”
她的身形微微一晃,虛弱的跌坐在冰麵上。
玉簫天君單膝跪地,月白長衫鋪在冰麵上。他伸手想拭去她臉上的血淚,卻在觸及前停住,“我是九重天神君,你是九幽魔女……”
掌心緩緩收攏,“神魔殊途……”
“借口!”雪魔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冰晶指甲深深掐入皮肉,“若真如此,你現在又來做什麼?!”
一滴神血順著腕骨滴落,在冰麵上綻開一朵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