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這些細微的破綻,或許能讓他稍稍扳回一絲劣勢,或許能給冥浪造成一點無關痛癢的輕傷。
但這毫無意義。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足以一錘定音的機會。
一個能讓他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戰果的機會。
他要一擊,便讓這場戰鬥徹底失去懸念。
所以,他繼續退。
他繼續示弱。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更低,將自己的處境演得更加危險。
“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擊,林玄的身影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下方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他喉頭一甜,一絲血跡從嘴角緩緩溢出。
看起來,已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冥浪見狀大笑一聲,赤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
“哈哈哈,還繼續嘴硬嗎?”
他享受著這種貓戲老鼠般的快感,享受著將敵人尊嚴踩在腳下的感覺。
笑聲過後,他身形俯衝而下,朝著林玄追擊而來。
林玄一手撐著地麵,艱難地抬起頭,眼神似乎都有些渙散。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連呼吸都帶著尖銳的痛楚。
就在冥浪俯衝而下,準備給予他最後一擊的那個瞬間。
林玄渙散的眼神,驟然變得淩厲。
那是一種捕食者鎖定獵物時,才會有的眼神。
冰冷,專注,充滿了致命的殺意。
就是現在。
冥浪為了追求極致的羞辱與威力,將所有力量都灌注在了這俯衝而下的一刀之上。
他臉上儘顯勝利者的姿態,周身防守鬆懈,破綻完全暴露。
這是一招難以立馬轉攻為守的招式。
林玄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原本看似重傷委頓的身體,刹那間爆發出與之截然相反的靈力波動。
一絲劍道法則之力自他的身體彌漫,瞬間灌注於手中的玄金劍之上。
冥浪感受到了那股自林玄體內衝天而起的靈力波動。
俯衝而下的狂暴身形,在半空中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凝滯。
他臉上那殘忍的快意,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瞬間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安的驚愕與慌亂。
不對勁。
這股力量,絕不是一個瀕死之人所能擁有的。
那股鋒銳無匹的氣息,甚至讓他追擊的刀勢都感到了刺痛。
逃。
退。
防守。
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瘋狂炸響,他的身體本能地想要扭轉,想要收回那傾儘全力的一刀。
可他下墜的速度太快,灌注的力量太猛。
攻勢已成,如離弦之箭,如決堤之洪,一時根本無法逆轉。
這短暫的遲疑,這心神間的撕裂,在他的動作上,化作了致命的僵硬。
也就在這一刹那。
林玄動了。
他腳下堅硬的岩石,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
整個人,並非向上衝,更像是被大地以無匹巨力向上彈射而出。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又在瞬間出現在冥浪的必經之路上,快到超越了視覺的捕捉極限。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抹平。
那柄原本黯淡無光的玄金劍,此刻劍身之上,流轉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金色光暈。
一絲難以言喻的道韻,自劍鋒彌漫開來,仿佛連空間都能輕易割裂。
擦身。
而過。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又被極致地壓縮。
冥浪隻看到一雙冰冷到沒有絲毫情感的眸子,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隨即,一道纖細的金線,橫貫了他的整個視野。
他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隻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冰冷,從腰間的位置,蠻橫地擴散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