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那黃袍修士的一聲慘叫與墨晶玄獅的怒吼交織在一起。
林玄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紮了一下,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雖說修仙之路,本就是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殘酷至極。
可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絕望中掙紮,自己卻要在旁邊盤算著如何收割,這種事,他心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一道極細微的神念,被他凝聚成線,悄然傳入眾人識海。
“幾位道友,此人的實力不容小覷,出手要堅決和果斷一些。”
“誰先擊殺此人,誰便是頭功了。”
他的話語中滿是冷酷和無情,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引誘和蠱惑。
他想看看這幾人,骨子裡的成色究竟如何。
是否真的隻認利益,不問對錯。
確認了幾人的意圖,他才能在關鍵時刻,酌情的將自己的想法拋出,占據主動。
在林玄看來,奪取戰利品天經地義,但為此再多添一條人命,則毫無必要。
況且,他們此刻出手,本就相當於救了那黃衣修士一命,此人感恩戴德還來不及。
識海中,是短暫的沉默。
下一刻,李二那帶著些許諂媚的神念便急切地響起。
“我們幾人一切都聽從林道友和許仙子的吩咐就好了。”
“如果要滅掉此人,我們手腳恐怕要乾淨一些才行。”
……
其餘幾人的神念也紛紛傳來,言語間雖有差異,但核心意思卻出奇地一致。
他們都在討論如何做得更隱秘,如何分贓更合理。
卻沒有一個人,對殺人這件事本身提出異議。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神念,如同一股清泉,注入了這片混雜著貪婪與殺意的識海交流之中。
是許音棠。
“咱們關鍵時刻奪取這個戰利品就好了,儘量不要殺人。”
“你們可彆衝動。”
“免得得罪此人背後的勢力,遭到報複。”
這句話,雖是說給眾人聽,但那份提醒的意味,卻主要是衝著林玄來的。
林玄心中微微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許音棠竟會是第一個提出不殺人的人。
而且理由並非出於什麼虛無縹緲的善心,而是基於最現實的利弊權衡。
身為妙影樓的人,果然與這些隻顧眼前利益的散修,在格局上有著本質的不同。
她考慮的,遠不止這一場戰鬥的得失。
他心中那點因眾人反應而泛起的涼意,悄然散去幾分。
一絲笑意,在他嘴角一閃而逝。
他同樣以神念回應道。
“許仙子的想法和我一樣,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李二催促道,“那咱們現在是否該出手了。”
他的眼中帶著壓抑不住的火熱,死死盯著遠處的戰場。
那裡,一人一獸的身影在林木間糾纏,正無可奈何地朝著這片凶險之地的更深處退去。
那黃衣修士的動作,明顯遲滯了許多。
他胸前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正不斷溢出刺目的血色,顯然是方才中了墨晶玄獅的雷霆重擊。
他雖勉強以黑白寶珠擊退了妖獸的撲殺,但自身靈力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敢有絲毫戀戰。
每退一步,都離他們藏身的位置遠上一分。
距離的拉遠,意味著變數正在增加。
許音棠清冷的神念在眾人識海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按之前的隊伍分列,先逼退此人,我們再合力擊殺墨晶玄獅。”
“不可讓其將戰場偏移到其它地方,免得引起其它妖獸或者修士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