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聲音在大殿中緩緩響起,他將自己在靈澤大陸,如何去趙家幫師姐趙涵解決一樁被強迫的婚事時,與散修寧一歡為敵,最終如何殺了寧一歡,並從其儲物袋中得到這身法幻星流光閃玉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他講述的過程並不算特彆精細,省略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
但他所說的每一個關鍵節點,每一處核心事實,都經得起推敲和盤問。
因為,這本就是事實。
然而,出乎林玄意料的是,在他長達近乎兩刻鐘的講述過程中,高坐主位之上的乾清泉,卻始終保持著最初的姿態。
他沒有打斷。
沒有盤問。
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反應都沒有。
他就那樣靜靜地聽著,神情平靜無波,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故事。
這種極致的平靜,反而讓林玄心中那塊剛剛落下的石頭,又重新懸了起來。
他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股壓力並非來自修為的威壓,而是一種源於更高生命層次的審視,仿佛他的每一個念頭,每一次心跳,都在對方的洞察之下,無所遁形。
大殿內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起來,讓他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還好。
還好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林玄心中慶幸,若是自己剛剛的敘述中夾雜了任何謊言,恐怕根本不需要對方開口反駁,單是這股無形的壓力,就足以讓自己的謊言不攻自破,自行露出馬腳了。
“……事情的經過,大抵便是如此。晚輩得到那枚玉簡後,見其是不錯的身法,便自行修煉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會給晚輩招來如此大的禍端。”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林玄停住了講述。
大殿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站在殿中,低著頭,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一息。
兩息。
十息。
乾清泉依舊沒有開口。
林玄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腔內,那顆心臟正在“砰砰”地劇烈跳動。
他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是相信了,還是不信?
又或者,是發現了什麼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疑點?
就在林玄的內心備受煎熬,幾乎快要忍不住抬頭之時。
“哢。”
一聲輕微的脆響,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是瓷器與木桌碰撞的聲音。
乾清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股無形的、幾乎要將人神魂都壓垮的沉重感,隨著那一聲脆響,竟是瞬間煙消雲散。
林玄頓時感覺周身一輕。
那種備受煎熬與審視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種感覺十分奇特。
就好像,大殿之內有什麼無形的陣法,在這一刻停止了運轉。
可林玄的神識在大殿內掃過,卻根本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陣法氣息波動。
這基本可以確認,絕對不是陣法的原因。
若非陣法,那便隻剩下一個可能。
是某種法術的影響。
唯一的可能,便是眼前這位化神期的大能,乾清泉,在他講述之時,悄然施展了某種難以察覺的秘術。
一種專門用於審訊的秘術。
此刻這壓抑氣氛的驟然變化,便是他停止了施展那門秘術。
林玄心中這個判斷無比強烈,這也讓他對化神期修士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見識又加深了幾分。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審問。
無聲無息,直指本心。
此時,高坐主位之上的乾清泉,終於開口了。
“如此看來,你的確是間接的牽扯到了幻星閣的事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