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奧特斯帝國與夏利帝國交界處,費頓曼斯徹——
即便已經是五月,皇都都需要穿短袖飲冰的炎熱季節,這座北方城鎮依舊被冰雪覆蓋。
夜空中紛紛揚揚撒著小雪,但並不會太冷,相反,這微微的涼意反而讓人覺得清新宜人。
天已經黑透了,街上幾乎沒有多少行人,城門也已落了鎖,看守的侍衛們圍在一處烤火取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而這時,城角的小門卻是被人緩緩打開,一輛不大的馬車緩緩駛出,朝著城外白雪皚皚的荒野駛去。
“這幫人怎麼大半夜出城,不會有什麼事吧?”年輕的守衛看著正低頭數錢的師傅,有些擔憂道。
那替人開了小門的老守衛笑眯著眼點著手裡的錢,不甚在意道:“一群吃飽了撐的沒事做的少爺小姐們,想去找那勞什子北極鄉,怕是天沒亮就熬不住要回來了,能出什麼事?”
“北極鄉?她們要去找雪地巫女?真的不會有危險嗎?”年輕守衛還是有些擔心。
“嗐,能出什麼事!”老守衛嫌他婆婆媽媽磨磨唧唧的,“這麼多年了你有見人找到過那勞什子北極鄉嗎?我看說什麼尋著月亮的方向能找到月華使者這些說辭都是糊弄小孩的。”
“可您明明還記得那麼清楚……”年輕守衛嘟囔了一句。
“去去去!一邊兒待著去!彆在這礙手礙腳的!”
……
“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嗎,我怎麼感覺我們迷路了?”
卡斯珀一手支在額前擋著風雪,眯起眼睛去找尋天空中月亮的位置,但密密麻麻的雪卻是讓他難以看清,甚至糊了他一臉,凍得鼻尖兩頰都泛著瑰麗的紅。
“月華指引指的就是這個方向,我們圖拉法家族的魔法不會有錯。”
阿芙拉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可還是攔不住風雪灌入其中,她舉著魔杖,而魔杖頂端凝有一團銀白色的光,並朝著其中一個方向延伸出去淡淡的光路來,她順著光路的方向看去,可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雖然阿芙拉痛恨生養自己拘束自己的家族,但她也是發自心底地認為家族的魔法無比強大,並為此感到無比驕傲與自信。
卡斯珀指著不遠處枯樹上隨風飄蕩的那抹紅色,“可我們已經第三次看到那條紅圍巾了,我們分明就是在原地打轉。”
“或許是什麼魔法陣之類的,能夠遮蔽我們的視線,或是營造什麼幻覺,又或是傳送魔法什麼的。”阿芙拉分析道,“有異樣才是正確的,說明我們已經接近北極鄉了。”
“那入口在哪呢?”
話音剛落,二人齊刷刷看向蹲在馬車裡搓手取暖的赫莉婭,她身邊還有一台冰晶打造的棺材,裡頭躺的正是涼透了的德塔莫利。
不知為何,出了城之後,這一路上風雪是愈發大了,城內零星小雪到了城郊就幾乎變成了漫天飛雪,就好像有人故意在阻攔她們前進一樣。
因著這變化莫測的天氣,他們這會兒已然找不到來時的痕跡了,想原路返回都不成,似是要將他們困死其中。
如今,這片蒼茫的白色原野上就隻有他們這幾抹異樣的顏色,但凡有人想對他們動手,那可謂是一打一個準。
阿芙拉最終還是選擇了與赫莉婭一起踏上新的旅程,促使她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有很多,其中一點便是好奇心——她沒有見過雪,所以想來看看。
但現在的她恨不得穿回三天前一棒子把自己打暈,還看雪,看個屁的雪!他奶奶個錘子的她都快凍死在這裡了!
至於卡斯珀……這家夥一開始的確離開了,但後麵不知怎的打聽到赫莉婭逃脫了必死的命運,又屁顛屁顛地跑回來了,美其名曰想了解她打破命運的手段。
赫莉婭還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無非是覺得她牛逼,而他又打聽到現在家族的狀況如何,現如今的處境較為尷尬,暫時不好回去,就隻能灰溜溜地跑回來,跟赫莉婭走這一趟。
唐耀星那邊沒有給到赫莉婭更多關於北極鄉還有雪地巫女的消息,據祂所說,這幫人似乎在防範神明的窺視,並且也能夠隔絕神明的視線,這也是為什麼祂愛莫能助的原因所在。
不過她們能隔絕得掉神明的窺探,可隔絕不了人的好奇心。
赫莉婭通過艾薇兒跟菲洛索斯學會搭上了線,用係統好感度禮包裡開出來的消息獎勵換來了北極鄉還有雪地巫女一族的有關信息,雖然也不多,但不至於全然不知步入她人的地盤。
沃特西塞如今還在沉睡,她暫時聯係不上,其他兩位大神更是永遠都是關鍵時候幫不上忙,但她已經習慣了。
赫莉婭搓了搓手,瞥了眼一旁的棺材,緊接著看向外邊呼嘯的風雪,盯著那朝自己靠近的身影,思考著搜集到的北極鄉的線索。
“那是一個想去找卻找不到,歪打正著反而能進去的地方。”
怎麼樣才能歪打正著地找到入口呢?
赫莉婭暫時想不明白。
一個人的腦子不夠轉,她索性把線索分享給了其餘二人,讓他們幫著想想到底該怎麼找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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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就放任馬自己往前走,說不定就歪打正著帶我們進入北極鄉了。”阿芙拉提議道。
卡斯珀想都沒想就否決了,“這麼大的風雪,要是我們迷路了,那可就麻煩了。”
“可我們現在的情況跟迷路沒什麼兩樣。”阿芙拉又道。
卡斯珀暼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你以為我是你啊”,而後開口道:“我一路上都做了標記,能找回去,如果現下沒有想到進去的辦法,不如先回去。”
赫莉婭坐在馬車上想也想不明白,也不想加入二人的爭執中,索性下車去了。
“這樣吧,你們在這待著繼續想,我出去看看。”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即便比起其餘二人她更耐寒,但到底還是凡胎肉體,也是知冷知熱的。
她頂著呼嘯的風雪走到綁有紅圍巾的枯樹旁,三兩下爬了上去,將周圍景色儘可能收入眼底。
可視野之內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就連天空都快要被紛紛揚揚的雪給填補成白牆了,唯有一絲月華在其中隱隱顯現,指引著方向。
赫莉婭被雪的反光晃到了眼睛,用力閉了閉眼睛。
說來也奇怪,如今分明是黑夜,月亮的光也不至於如白天日光那樣明耀,這反射光怎麼會這麼強烈,刺得人眼幾乎睜不開。
可就在她閉上眼的瞬間,當視野中的一切都消失時,她頓感腳底一空,整個人直接從樹上掉了下去,狠狠砸在雪地上,摔得她整個人都蒙了。
她揉著摔狠發疼的屁股,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那棵枯樹,看著之前她站的位置,滿心疑惑。
是自己沒站穩摔下來了?可自己靈活得跟山裡的猴子一樣,徒手爬牆都不在話下,怎麼會站不穩?
難道是樹枝斷了?自己最近變胖了?
可她並沒有在地上找到被折斷的樹枝,枯樹上也沒有任何斷裂的痕跡。
“赫莉婭!你怎麼了!”阿芙拉聽到砰的一聲響,以為赫莉婭出什麼事了,從馬車內探出腦袋來,尋思著要不要過去。
“摔了一跤,沒事兒!”赫莉婭沒讓人過來,而是繼續半趴在雪地裡思考著剛剛的事兒。
她努力回憶著那時的感覺,陡然而升的失重感,不像是她腳滑,更像是……腳底踩著的樹枝突然消失了一樣。
赫莉婭爬起身來,環視周圍,視野之內幾乎全是茫茫白雪,除了他們還有馬車以外,這棵樹便是這片雪地裡唯一的標識物。
她抹掉身旁土地上的積雪,曲指敲了敲,幾乎是跟敲在了石頭上一樣的堅硬,而凍層之下也沒有看見任何其他生物的痕跡。
她爬起身走到枯樹旁邊,蹲下身扒開樹根處的積雪,隻見樹根與凍土之間被一層白白的像是雪的東西給糊住了,壓根就看不清楚,任她怎麼撥弄都沒法兒窺見其中。
她又圍著樹轉了好幾圈,用凍得發紅的手摩挲著粗糙的樹皮,還折了一節樹枝仔細瞧過。
這樹倒是很樹,就是樹的模樣,除了根部有點問題以外,其他的地方都符合赫莉婭對於樹的認知。
她心中略有猜想,起身回到馬車上,拍掉身上的積雪,“是誰先發現了這棵樹?”
卡斯珀:“我,怎麼了嗎?”
赫莉婭道:“你們不覺得那棵樹很奇怪嗎?凍的跟石頭一樣的土地,一根草都長不出來,哪來那麼大一棵樹?”
“你確定那裡有棵樹嗎?”
“什麼……”卡斯珀被問得有點懵,“我親手把圍巾綁上去的,如果那裡沒有樹的話,那難不成我是綁在空氣上嗎?”
“彆急,我有個猜想,要請你們配合我驗證一下。”赫莉婭指著馬車壁的一邊,也即是他們所看不見的視野盲區。
“我現在要你們反複告訴自己,馬車外麵有一個雪人,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身體,眼珠子是兩枚黑色的紐扣,胡蘿卜插作鼻子,兩根歪歪扭扭的樹枝充當手臂。”
“在腦子裡想象這個畫麵,並努力說服自己,它就在那裡,它就存在在那裡,想象你看到它的場景。”
阿芙拉跟卡斯珀扭頭看向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但見赫莉婭已經閉上眼睛開始想象了,他們也隻好照做。
黑色紐扣眼睛……紅蘿卜鼻子……歪曲的樹枝手臂……
赫莉婭所描繪的雪人並不複雜,即便阿芙拉從沒見過雪,但也還是能通過她具體的描述想象出那個雪人的樣子,並且反反複複地默念“這裡有這麼一個雪人”這句話,給自己洗腦。
赫莉婭最先睜開眼,見二人都還擰著眉強行說服自己相信一個杜撰的雪人,分彆拉過他們的手,歡欣道:“我們去看雪人吧。”
她這模樣,就好像外麵真的有這麼一個雪人,然後她迫不及待地想帶朋友們一起去看一樣。
阿芙拉下意識地點了頭,卡斯珀雖抱著懷疑的態度,但還是跟赫莉婭下了馬車,三人手牽著手走到了之前赫莉婭指的馬車邊的位置,而那原本應該除了雪空無一物的地方,竟然真的憑空出現了一個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