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外長廊的儘頭立著一扇鐵門,塔羅德進來時沒有鎖門,赫莉婭心裡一邊吐槽對方不隨手關門這壞習慣,一邊握上門把手,輕輕一推就把門打開了。
門外是一段被黑暗緊緊裹挾著的階梯,這階梯又窄又長,寬度隻能容納一個人通過,即便赫莉婭身形瘦削,也無法和伊恩希爾並排走。
不僅如此,那牆壁也是破爛不堪,上麵布滿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凹坑和凸起,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修繕過了。
整個樓道十分昏暗,幾乎沒有任何光線能夠照進來,讓人無法看清前方的路到底通向哪裡。站在這裡,一股陰森森的冷風不斷從四麵八方吹來,夾雜著絲絲寒意,令人毛骨悚然。每一陣風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它們在空氣中盤旋扭曲,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仿佛是無數冤魂在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
“摩洛根教的四位大主教,你了解多少?”赫莉婭瞥了眼身旁的伊恩希爾,問道。
“殿下想了解哪一位?雖然四位大主教兄弟一體,但每位大主教的行事理念與方式都大不相同。”伊恩希爾回道。
赫莉婭握著魔杖,展開感知魔法,她閉上雙眼,讓自己的思維與魔力融為一體,然後將其如漣漪般向外擴散開來。
隨著感知範圍的逐漸擴大,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環境中的一切細微變化。風的流動、草木的搖曳、甚至是空氣中微小粒子的運動都儘收腦中。
然而,經過一番仔細搜索後,並沒有發現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赫莉婭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心神,這才小心翼翼地踏上石階。她緊緊握住手中的魔杖,另一隻手則輕輕托起一團小小的火焰,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伊恩希爾乖巧地跟在她身後,一臉平靜,即便赫莉婭剛剛在他跟前殺了個人,自己隨時有可能喪命於此,但他麵上也沒有任何一絲懼意,平靜得就像是習慣了一樣。
“星期七,了解的多嗎?”赫莉婭問。
她如今沒時間也沒精力去試探對方的身份,又是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所說究竟是否屬實,隻要兩人此刻目標一致,都想離開這裡,那伊恩希爾就沒必要拿假消息騙自己。
兩人緩緩地走著,他們的腳步聲在這密閉的空間裡不斷回響,每一步都顯得那麼小心翼翼,生怕打破這份難得的安寧,但同時又讓人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
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凝重起來,使得他們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那輕微的氣息,如同微風拂過琴弦,在耳邊輕輕奏響。在這靜謐的氛圍中,任何一點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而此刻,隻有他們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旋律。
伊恩希爾放輕了聲音,回道:“嗯……星期七是四位大主教中最神秘也最強大的一位,據說,他是被神選中的信徒,是神在人世的代行者,被賜予半神之軀,甚至享有神格。”
半神之軀?怪不得自己在記憶碎片中聽到他的聲音會感到疼痛,看見他的眼睛就流血,甚至於說,她當時根本沒能看清對方的長相,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奪去了她的所有注意力,亦或是說,神明的真容本就不可被窺視。
仔細回想一下就能發現,赫莉婭至今為止其實都沒看見過如今在位天神的真容,邪惡女神威廉坦莉絲隻是意識降臨強占了涅緹娜的身軀,幸運女神斯芬忒尼婭不是以真身下界,光明之神壓根就沒現身,而如今這個所謂的半神星期七,也隻是存於記憶碎片中的一抹意識而已……
除了阿達萊西,為什麼赫莉婭看見祂的真容卻一點影響都沒有呢?難道是因為祂是殞神的緣故?還是共生契約的影響?
嘖!她怎麼總是跟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兒打交道?
“還有嗎?”拐過一個彎,赫莉婭繼續向上爬樓梯,看來這地牢還藏得挺深,這都走了快三四樓的階梯了,還沒看到出口。
“傳聞星期七可以預知未來,他或許是塔納莎家族的人。”伊恩希爾補充道。
這個赫莉婭早就知道了,但她對星期七是半神這件事感到疑惑,他們的主隻是個人,根本就不是神,又哪來的力量賜予信徒呢?
“摩洛根教不是想造神嗎,所以,星期七是半成品還是失敗品?”
“準確來說,星期七並非造神的產物,而是……”
伊恩希爾話還沒說完,就被赫莉婭一個轉身捂住了嘴,拽著胳膊把他拖上了樓道拐角處的平台,將他推到牆角,以不容拒絕的姿勢按在牆上。
“有人來了,安靜。”赫莉婭豎起食指抵在嘴上,滅掉了手裡的火焰,拿著魔杖輕聲念了咒語,隻見二人的身形漸漸淡去,融入了這片黑暗之中。
因為對方出現得太突然,加之這樓道過於狹窄,沒有能夠躲避的地方,總不能往下逃回地牢去,就隻能卡在角落裡,用隱蔽魔法藏一藏,等人走過去後再悄悄往上走。
赫莉婭側著臉貼在伊恩希爾的胸前,因為他脫了外套,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衫,她能感受到對方結實飽滿的胸脯在上下起伏,聽到對方一下比一下還要有力的心跳聲,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兩人似乎挨得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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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希爾被強迫擠在牆角,感受著對方噴灑在自己胸口的溫熱的氣息,此刻竟然有一絲不知所措,局促地都不知道雙手該怎麼放才好。
下來的人動作很快,也是因為他們本就走到了離出口很近的地方,隻見一行身穿白袍的人提著油燈出現在視線內,寬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們的臉,這衣服赫莉婭倒是很熟悉,跟她在記憶碎片裡在星期七身上看見的那套一模一樣,看來這是摩洛根教統一的衣服。
一個以殺戮著稱的邪教,竟然選了白色的教服,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眼瞧著他們往這邊靠近,因為樓道本就狹窄,即便赫莉婭他們再怎麼努力把自己往牆角壓縮,但無奈經過的那人塊頭實在不小,眼瞧著就要碰到赫莉婭的背了,她忽感有一雙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間,把她往裡按了按。
伊恩希爾將雙腿岔開,微微弓起背,好讓赫莉婭能夠再往裡頭來一點,他一手護在她的後腦上,一手卡在她的後腰,把她整個人都攏在自己懷中。
路過那人的粗壯胳膊輕輕擦著赫莉婭那如絲般柔順的紅色發梢走了過去,後麵緊跟著的另一個人也同樣毫無察覺地與他們擦肩而過,連視線都沒有停留在他們身上片刻。
但隻有赫莉婭自己知道,剛才那一刹那間,她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那股氣息就像是一陣輕風,悄然無息地掠過她的身旁,卻又留下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痕跡。
赫莉婭聽著這些人的腳步聲,等確認他們遠離後,她才從伊恩希爾懷裡仰起頭,伸手抓住對方搭在自己後頸上的手,輕輕往下拽了拽,用氣音道:“走了。”
伊恩希爾沒有說話,隻是順從對方的動作,跟著往上走去,很快便來到了一扇木門前,同樣沒鎖,一推就開了。
門外是一條寬敞的走廊,與陰暗潮濕的地牢不同,這裡雖然同樣彌漫著濕氣,但兩側牆壁上懸掛著的油燈卻散發出昏黃的光芒,微微晃動的燭火使得整個空間變得不再那麼陰森恐怖。
搖曳的火光映照著兩人前行的身影,長長的影子在地麵上交錯延伸,時而拉長,時而扭曲,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這種詭異的景象讓人不禁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星期七不是造神的產物,然後呢?”赫莉婭還惦記著對方沒說完的那句話,在確認周圍並沒有人後,追問道。
伊恩希爾低頭看她,發現這人淡定得很,就好像剛剛那如愛人般親密的貼合沒有發生過一樣,她既沒有感到害羞,也沒有感到局促不安,就像是那拔吊無情的臭男人,無形中撩完人就裝作沒事人一樣。
“他是神造物,是神賜予了他力量,早在星期七出現以前,摩洛根教就已經把他們的神造出來了。”他淡淡道。
赫莉婭摸了摸下巴,思考道:“秩序怎麼可能允許人成神?”
“摩洛根教所創造的神,雖擁有神格,但神威不足。”伊恩希爾解釋說,“從構造上而言,祂的確是神,但是不被教眾之外的人承認的神,所以祂無法像諸天神那般隨意降下神威,隻能在信仰存在之地顯現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