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萊卡居住著大量的南大陸移民,連帶著當地風俗也逐漸向南大陸那邊靠攏。
赫莉婭這些時日跟著安塞爾四處領略風土人情,也算是為之後的南大陸之行提前做準備。
“我叫他們把知道的都寫了下來。”
安塞爾將一遝密封好的信件拿給了赫莉婭,裡頭記錄著從那五個異教徒口中審訊出來的信息。
“你放心,除了他們本人以外,你是唯一知道這其中內容的人。”
他猜到這些異教徒掌握的信息與赫莉婭身世的秘密有關,便非常貼心地保留了他們的一雙手沒廢掉,保證他們能寫字。
他也沒讓這幫人口述,而是以文字的形式將信息記錄下來。
他親自在一旁監督,以確保不會有其他人知曉其中秘密。
就連安塞爾自己都沒有看。
因為他清楚,如果赫莉婭想說,她會親口告訴自己的。
赫莉婭有些意外安塞爾的體貼,拆開信封後大致掃了一遍,與她所知大差不差。
隻不過他們作為當年的參與者,知道的細節比較多,對還原真相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幫助的。
之前赫莉婭所疑惑的,卡梅琳是如何霸占她妹妹梅琳的身體,在此也得到了解釋——
是星期三大主教塔羅德的手筆。
雖然他自赫莉婭還沒出生時就待在杜魯孤兒院裡籌謀一切了,但偶爾也會接一些私活兒來補貼家用。
卡梅琳就屬於是他接的某件私活兒。
怎麼說呢,赫莉婭看到這是莫名有點想笑。
異教徒和邪教的大主教,兩個近乎扭轉她人生的家夥,竟然陰差陽錯地有過聯係……?
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緣分嗎?
還好這兩夥人沒在迫害她這件事達成共識,不然她怕是沒那麼容易從他們這幫子神經病手裡活下來。
至於後麵卡梅琳換成梅琳的身體再次混到赫莉婭身邊,就隻是卡梅琳自己的主意。
正如她在對方記憶碎片中看到的那樣,為了複仇。
所以借著霍夫曼家族以及異教徒的力量走到了她身邊。
卻沒想到就這麼栽到了赫莉婭手裡。
複仇,複了個寂寞。
而她在記憶碎片裡看到那個石頭城堡,其實就是菲特羅斯家的府邸。
看來他們在被滅門之後,幸存下來的人還真就回到了原處繼續住著呢。
而那銀發蒼蒼的老者,就是之前一直試圖想跟她交涉的老頭。
不過時間對他稱不上友好,不僅摧殘了他的肉身,也消磨了他的意誌。
他不是被主偏愛的信徒,在漫長的歲月裡,他一直生活在極致的瘋狂與深深的內疚之中,他已然接近了失常的邊緣。
從始至終,他不過是他所信仰的神手中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是一個還算趁手的工具,卻從來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憐,可悲,卻也可恨。
赫莉婭看完後長歎一口氣,召出火焰將紙張燒毀,輕吹一口氣,將手中的灰燼吹散。
“送他們上路吧。”她無悲無喜道。
“嗯。”
安塞爾察覺到赫莉婭的情緒有些許低沉,應了聲便沒有再說彆的什麼,隻是默默站在一旁陪著她。
“安塞爾,你會覺得我很殘忍無情嗎?”赫莉婭突然發問。
安塞爾想了想,回道:“我從不會過問我手上沾的血是否無辜,我隻要其對我有價值。”
“所以他們都叫我血腥領主,暴君,說我冷血無情,殘暴不仁。”
“在我看來,你如今所為,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這是報仇,又非無緣無故地製造殺孽,算得上什麼殘忍無情?”
也是,赫莉婭如今所做,跟安塞爾所做過的,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差的遠著呢。
隻要自己不是那個極端,她似乎就能夠接受這樣的自己。
就好比是考試,隻要自己不是倒數第一,就能夠在心裡頭安慰自己,自己也還算好,畢竟還有比自己更差的。
赫莉婭有被安慰到,又追問了一句:“晚上不會做噩夢嗎?不怕他們變成鬼來報複你嗎?”
安塞爾窺見了赫莉婭包裝之下的天真與善良,略有些意外。
但卻不討厭,反而覺得赫莉婭身上這些矛盾的點,可愛的緊。
他挑起一邊眉,半開玩笑似的回道:“有什麼好怕的,要是我真的該死,那到了該死的時候自然會死。”
他攤開手,哼笑一聲,繼續說:“可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呢,吃得飽穿得暖,每晚都睡得好,一個夢也不會做呢。”
“看開點,彆總想著有多少人因你而死,死在你手裡。”
“看看那些因你而活的人,他們更值得你惦記費心。”
安塞爾固然是暴君,手段狠毒,殘暴不仁。
但在他的統領之下,有不少地方的人擺脫了戰火紛飛的環境和混亂不堪的生活,過上了吃飽穿暖的安穩日子。
他以更大的暴力鎮壓了其餘的暴力,利用暴力建立起了秩序。
這是他的敗筆,亦是他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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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亦是如此。
血洗皇室,親手滅殺了自己的親人,又將屠刀伸向了貴族們,揮向了一切不利於帝國的不安分因素。
他的統治本就是建立在血腥的暴力之上。
赫莉婭心情好了很多,不再糾結於此,與安塞爾在城內散了許久的步。
肯萊卡的居民們看見安塞爾,大多敬畏,少數特彆恐懼,戰戰兢兢得連忙躲遠。
但也有少數,投來感恩、尊敬或崇拜的視線。
甚至有膽子大的,會把自己攤上賣的東西主動呈上來,邀請安塞爾品嘗體驗。
一個瞧著年紀尚小的少年,捧著一串晶瑩剔透且飽滿的葡萄小跑到了安塞爾身旁,熱情地呈給了他。
瞧見一旁的赫莉婭,他著實有些好奇,便大著膽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首領大人,敢問這位小姐,是咱未來的首領夫人嗎?”
赫莉婭瞥見安塞爾那暗爽的笑容,又將視線落在一臉好奇的少年臉上,無奈地笑了笑。
她彎下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還有頭發,“看到我的瞳色和發色了嗎,沒認出我是誰嗎?”
少年抬手揉了揉鼻子,害羞地躲閃著視線,卻又不受控製地被那張堪比美神的容貌吸引去。
小麥色的皮膚浮現出不明顯的緋紅來,兩頰發燙,他感覺自己腦袋上都要冒熱氣了。
“我……我難道應該認識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