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伯塔斯沉痛地點了頭。
要她做出這個決定，很難很難，這是背叛同族，背叛那些對她寄予厚望，期盼她能帶領獸人走向自由明天的同類，她很清楚。
她也想過能不能兵不血刃地達成最終她所期望的結果……
但可惜，當她稍微與部下透露出些許類似的想法，他們的眼神，就已然將“不可能”三個字呈現得淋漓儘致。
“可即便如此，這份和平協議又能持續到幾時？”
埃裡克提出質疑。
“女皇陛下您能保證您在未來不變卦嗎？溫麗莎公主您又能保證您在繼位後，麵對獸人這潛在的威脅，不會痛下殺手嗎？”
“你們不能，因為人是會變的。”
“利伯塔斯你也不能保證，獸人們在惶惶不安中不會撕碎這所謂的和平協議，再次發起戰爭。”
“沒有權勢的他們，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不知道何時又會從天而降一道律令，再次將他們變成人人皆可踐踏的奴隸。”
“畢竟，他們早就有過這樣的經曆，不是嗎？”
“你們因各自的利益聚集於此，可一旦共同利益出現了分歧，彼此的利益對衝，你們就會敵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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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和平，隻不過是暫時的假象。”
赫莉婭舉起手來，“我同意我哥說的。”
“這場戰爭的根源在於權力的不平等，皇室不肯放權，獸人就自己來奪權。”
“可若是皇室讓渡了部分權力，誰又能保證獸人不會用權力傷害人族，威脅政權呢？”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亙古以來的道理，我想你們都清楚。”
“一個不肯讓，一個不肯退，這就是無可解的難題。”
這兄妹倆一唱一和，硬是把還算融洽的氛圍攪得僵硬。
但他們說的並沒有錯，隻是大家都不偏愛剖開殘忍現實的家夥。
無力改變現實，就隻能痛恨逼著他們直視現實的人。
精靈魔法使忍受不了這死水一樣的氣氛，揭下遮掩住麵容的兜帽，走到了中間去，霜雪一般的睫毛隨著眼皮輕顫，目光涼涼地看向了赫莉婭。
“你們兩個局外人，自然是能大氣不喘地說出這些話來。”
“我們身在局中，一切後果都由我們來承擔，你們作為旁觀者，自是能挑三揀四的。”
“反正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們隻需要拍拍屁股走了就是，爛攤子不還是我們來收拾？”
赫莉婭嗬嗬冷笑兩聲，從桌沿上下來，走到了精靈魔法使跟前，俯視著這小矮個，一邊眉微挑，櫻桃小嘴卻吐出了尖酸刻薄的話。
“拜托你搞清楚，是你們請我們來幫忙，你這是什麼個態度？”
“我大可以什麼都不管，就這麼看著你們走向那個悲慘的結局，無事一身輕，多爽啊。”
“但既然現在我站在了這裡，選擇了幫忙，那你們就該感恩戴德，而不是用這樣的語氣來譏諷我們。”
“從進門那一刻起，我就不爽你了，精靈族很了不起嗎？你牛什麼牛？”
“你不過也是異族，如今插手皇室的事，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暗含二心呢？”
“至少，我身上流著亞伯拉罕皇室的血液，為了皇室，也為了我自己，我會向著自家人，可你呢？誰能保證你不會背叛？”
精靈魔法使冷冷抬眸，下一瞬，一道虛影乍然出現在赫莉婭身後，長臂擁抱著她，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是精靈祝福。
“哪個不長眼的混球給了你祝福……”
精靈魔法使氣得直磨牙，顯然是沒想到赫莉婭竟然得到了同族的庇護，導致她的突襲毫無意義，反倒讓雙方的氣氛更加緊張。
她隻是想給赫莉婭一個教訓，好讓她清楚這不是她可以大放厥詞的地方，但實在沒想到對方身負精靈祝福。
一般其他人攻擊赫莉婭，隻有到她瀕死之際才會觸發精靈祝福，替她擋下致命一擊。
但精靈族不一樣，但凡有精靈對赫莉婭心懷敵意發起進攻，不管是致死還是隻是受點輕傷，全都會被攔下來。
並且不受次數限製。
精靈祝福代表的是精靈族全族的承諾，除非這精靈魔法使割舍掉一身血脈，否則她絕對傷不了赫莉婭。
“安可琳！”利伯塔斯大聲喝道，“你瘋了！”
埃裡克拔出長劍，劍尖對準了安可琳，“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好好好。”險些被人砍死的赫莉婭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笑著鼓起掌來。
“既然這麼不歡迎我們，那我們也不自找麻煩了。”
“我如你所願，全程就當個看客，不插手你們的事。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折騰出個什麼花樣來。”
“喂！紅發小公主！安可琳隻是……”利伯塔斯想給安可琳找個理由，可半天也想不出來一個合理的能夠讓對方接受的。
“小公主，即便隻是看客，我們也一樣歡迎。”柯蓮達出聲了，“能夠得兩位見證，便足夠了。”
“母親……”溫麗莎不解地看向柯蓮達。
很顯然，對方說的這番話跟她們預想中的並不一致，不然她也不會突兀地出聲了。
柯蓮達抬手下壓，示意她安靜。
“無妨，大不了我親自上陣，彆小瞧了你母親。”
她笑了笑，眉眼間滿是自信，從她英氣的五官便能隱約窺見她年輕時那肆意張揚的模樣，想來她與大元帥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是了，當年比策馬，你硬是將你那幾個兄弟甩得遠遠的。”利伯塔斯回想起過去，也展露了笑顏，“比劍術時更是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嗷嗷大哭，想想都覺得好笑。”
“就是許久沒操練過了，也不知道手生沒生。”柯蓮達笑道。
赫莉婭這才注意到，柯蓮達身後的牆壁上，高懸著一把黃金寶劍，想來是她的佩劍。
也是了，能坐上這麼個位置，想來不是一般人。
更彆說，柯蓮達作為帝國第一位女皇，麵對的困難想必比赫莉婭想象中要多的多，而她能好好地坐在這裡，把持政權，必然有其厲害之處。
“不若，女皇陛下與我兄長對練一番？”赫莉婭指了指還握著長劍沒撒手的埃裡克，“我兄長可是享有小劍聖之名，劍術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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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看女皇陛下大展身手一回。”
“犯不著，我來便是。”利伯塔斯拍了拍腰間被布條隨意包裹著的寬刀，這身強體壯的，想來使刀的好手。
“真是……”柯蓮達撐著桌子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腕，“外麵還一團亂呢，哪還有時間來活動手腳？”
利伯塔斯笑著勾起嘴角，正要說些什麼，就見那紅發小公主忽的動了，跟疾風一般，閃現到了安可琳麵前。
嘭——
一聲巨響過後，隻見赫莉婭取代安可琳站在了她原先的位置，而安可琳，那個瘦小的精靈魔法使，已經飛到了角落，痛得蜷縮成了一團。
“我這人向來記仇，有仇當場就會報。”赫莉婭跺了跺腳，看樣子是很想再來上那麼一腳。
其他人顯然都沒想到赫莉婭會突然暴起給安可琳一腳，精靈祝福出現那一瞬間她沒還手，反而笑著在鼓掌，大家都以為她就此揭過了。
隻是沒想到，她不是心胸寬廣原諒了，隻是稍微延後了一點報複的時候罷了。
赫莉婭的動作很快，但安可琳好歹是精靈魔法使，不至於毫無防範。
但等她捕捉到赫莉婭動作的時候，也隻來得及召出一層薄薄的屏障，替自己分散了些許疼痛而已。
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那一腳給踹移位了，赫莉婭可一點沒收著力氣，看來是很不爽她了。
埃裡克也沒反應過來，他擰著眉盯著從發絲到眉梢都流露著饜足、心滿意足看著安可琳吃痛掙紮的赫莉婭，那股陌生異樣的感覺愈發濃重。
阿婭……一直都是這樣，報複心重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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