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啊……這真是小公主一個人乾的?”安格特的聲音在呼嘯的寒風中顯得格外乾澀。
遠處那片即使在雪崩中依然觸目驚心的腐爛血肉,此刻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當他真正走近時,才發現那具異化的神明殘軀竟如此龐大——扭曲的肢體像被揉碎的蠟像般堆疊著,每一處斷裂的傷口都在滲出紫黑色的膿血。
格林頓的靴底在積雪上發出咯吱聲響:“我感知到另外兩股魔力波動,殿下應該不是獨自作戰。”
他蹲下身,指尖泛起探查的微光,卻在掃過雪地時皺起眉頭——沒有赫莉婭的蹤跡。
“這堆穢物總不能扔在這兒不管。”安格特用腳尖試探性地戳了戳肉塊,黏膩的觸感立刻讓他的鹿皮靴麵騰起青煙。
他猛地後跳,看著迅速腐蝕的鞋尖破口大罵:“見鬼!這玩意怕是連精金都能融化!”
察覺到危險騰飛至半空中的格林頓已經展開通訊卷軸:“我去聯係院長。你負責找到赫莉婭殿下——”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如果她被埋在下麵……”
安格特沒等他說完就騰空而起,雙臂展開時帶起一圈淡金色的魔力漣漪。
感知魔法在雪原上鋪開,很快捕捉到幾片血色光點,如同雪地裡凋零的玫瑰花瓣,蜿蜒指向左側山脊。
追蹤著微弱的魔力痕跡,他在蒼茫雪色中發現那個蹣跚的身影。
淺淡的紅光包裹著她,就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更令人心驚的是,她背上還馱著比她高大許多的尤若斯,每走一步都會在深雪中陷到膝蓋,身後拖出的痕跡活像條垂死掙紮的蛇。
“赫莉婭殿下。”他壓著聲音喊了一聲,生怕又引發新一輪的雪崩。
安格特俯衝時卷起的氣流掀開積雪,可直到他降至樹梢高度,那個向來敏銳的小公主竟毫無反應。
直到他的影子籠罩在她頭頂,那雙湛藍如極地冰川的眼睛才遲緩地抬起。
“老……師……”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凍裂的嘴唇滲出細小的血珠。
安格特這才看清她扣著尤若斯膝蓋的雙手——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布滿紫紅色的凍瘡,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扭曲變形。
當少女踉蹌著向前栽倒時,安格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殿下當心——嗷!”接住兩人的瞬間,他聽見自己老腰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我這把老骨頭……遲早要被你們折騰散架!”
……
赫莉婭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不,或許不能算完全陌生,她隱約記得自己曾經見過,但記憶像是被蒙了一層薄紗,模糊不清。
然而,還沒等她徹底清醒,一張熟悉的臉便占據了她的全部視野。
莫比休斯正俯身看著她,眉頭緊鎖,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擔憂、心疼、責備,甚至還有一絲後怕。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最終卻隻是抿緊了唇,什麼都沒說出口。
“阿婭,你醒了?!”
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赫莉婭微微偏頭,正對上卡爾澤那雙帶著欣喜的眼睛。
“我這是……”她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喉嚨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乾澀。
她試圖理清思緒,可大腦卻像是灌了鉛,昏昏沉沉的,連眼前的景象都仿佛蒙著一層霧氣。
然而下一秒,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雪原、血肉、尤若斯……
她猛地坐起身,動作之快甚至讓眼前一陣發黑,可她卻顧不得這些,慌亂地環顧四周,聲音顫抖:“尤若斯呢……?”
額頭上的濕毛巾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她這才發覺自己渾身滾燙,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彆急,在旁邊呢。”卡爾澤側身讓開,指了指隔壁的病床,“我老師親自來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魔力耗竭,身體透支得太厲害,休養一陣子就能恢複。”
赫莉婭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軟軟地靠回枕頭上。
然而,莫比休斯卻仍舊板著臉,一言不發地按住她的肩膀,強硬但又不失輕柔地將她塞回被窩裡。
他彎腰撿起掉落的毛巾,重新浸濕擰乾,動作細致得近乎小心翼翼,可臉上的表情卻像是隨時要爆發一樣。
赫莉婭看著他這副又氣又急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可還沒等她笑出聲,莫比休斯就瞪了過來,眼神裡明明白白地寫著——
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賬!
“老師,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赫莉婭的聲音還帶著病中的虛弱,卻努力擠出一絲討好的笑意,“您近來……還好嗎?”
莫比休斯冷笑一聲,眼角微微抽動,語氣裡滿是譏諷:“嗬!自然是比某些不知死活、專往危險裡鑽的家夥要好得多!”
他猛地轉過身,寬大的袖袍帶起一陣風,像是要把積攢的怒氣全都甩出來。
“也不知道是誰,臨走前信誓旦旦地說什麼‘一月一封信’、‘有空就回來看看’……”他咬牙切齒地數落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現在?嗬!不到快死了都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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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莉婭自知理虧,悄悄瞥向一旁的卡爾澤,眼神裡寫滿了求救。
然而,卡爾澤隻是衝她聳了聳肩,露出一個“你自求多福”的表情,隨後便迅速找了個借口:“啊,我去叫醫生來看看。”說完,腳底抹油般溜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房間裡頓時隻剩下師徒二人。
赫莉婭咬了咬唇,從被窩裡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莫比休斯的衣角,嗓音沙啞:“老師……我知道錯了……”
“哼!”莫比休斯重重地哼了一聲,頭扭得更偏了,幾乎要把後腦勺對著她。
可手上的動作卻半點不含糊——他一把抓住她冰涼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塞回被窩裡,還順手把被角掖得嚴嚴實實,生怕漏進一絲冷風。
“老師……這次真的是事出有因……”赫莉婭試圖解釋,可話到嘴邊,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是狡辯,“我……我彆無選擇……”
“嗬嗬!”莫比休斯冷笑兩聲,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老師……”她拖長了音調,聲音裡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嗬!”又是一聲冷笑。
“老師……我的好老師……”她放軟了語氣,像隻可憐巴巴的小貓。
“嗬嗬!”
“老師……我想喝水……”她眨了眨眼,故意咳嗽了兩聲。
“嗬——”莫比休斯剛發出一聲冷哼,身體卻已經誠實地動了起來。
他繃著臉,動作利落地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麵前。
見她躺著不方便,又皺著眉扶她坐起來,還不忘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
等她小口小口喝完,他立刻奪過杯子放回桌上,然後一言不發地把她重新裹成一隻密不透風的繭,連下巴都沒露出來。
赫莉婭:“……”
我那個嘴硬心軟的老師啊……
求助!惹怒了傲嬌老師該怎麼哄?
係統小四傾情提供了建議:
【直球克傲嬌,主兒,你要不就老老實實把事情都跟老師講清楚唄?】
【你老師這麼在乎你,想來能夠理解你的苦衷的,彆當那個不長嘴的悲情劇女主,任由誤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啊!】
好像……有點道理?
她微微動了動身子,剛想開口,額頭上的濕毛巾便滑了下來,“啪”地蓋在她臉上,冰涼的觸感糊了她半張臉的水。
“唔……”
她知道自己又發燒了。上一次魔力耗竭時也是這樣,躺在學院的病床上渾身滾燙。
如今場景重現,倒像是命運的玩笑。
可那時候是因為她體質孱弱,現在的她明明壯得能徒手撂倒一頭魔獸,怎麼還會被區區高燒撂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