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婭仔細回憶那天之後卡萊爾的表現,逐一分析他的每個舉動,卻始終找不到任何異常之處。
他甚至和她一起端了異教徒的老巢,當時死了那麼多異教徒,也沒見他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也許是因為種子的母體已經死了,所以即便轉移了也無所謂,種子不再具有危害性。”沃特西塞解釋道。
“母體?誰?卡梅琳?”赫莉婭一頭霧水。
怎麼還整上生化危機了???
原以為異教徒的事情早就結束了,現在怎麼又冒出後續來了?
簡直沒完沒了!
“這要問你自己。”沃特西塞卻把問題拋回給赫莉婭,“你才是經曆過那場綁架的人。種子是在那個時候種下的,隻有你知道母體是誰。”
赫莉婭:“......”
開什麼玩笑……指望一個六歲小孩能記得什麼啊?!
更何況這還是原主的心理創傷,誰會特意去記這種事?嫌自己瘋得不夠快嗎?!
雖然滿肚子都是吐不出的槽,赫莉婭還是迅速在記憶中搜尋,試圖找出那個所謂的“母體”。
母體必須在她出事前還活著,否則種子不會觸發;又必須在她追蹤異教徒到肯萊卡期間死去,否則當時她或者可能被傳染的卡萊爾肯定會出問題……
正當她絞儘腦汁思考時,一具詭異的屍體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在菲特羅斯家族的城堡裡,我們發現了一具……很奇怪的屍體……”赫莉婭皺著眉頭,努力還原當時的場景,“一個人躺在床上,被床墊一層層篩去皮肉、內臟,最後隻剩下一副骨架……”
“把屍體拚好後,我喂了血給他,他突然就活過來了,然後我們得到了一把鑰匙。”
“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麼詭異的屍體,又為什麼會對我的血產生反應……”
“如果說那個人就是母體的話,第二個問題就能解釋了。”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但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死成那樣……”
沃特西塞的記憶倒是比她更清晰,回憶起了一些細節:“當時不是沒在屍體周圍發現魔力痕跡嗎?”
“噢對……所以我們當時猜測是……”赫莉婭的眼睛漸漸亮起來,“我們懷疑是神明殺死了他!”
“是智慧之神殺了他,還給我留下線索,指引我去覲見!”
說是智慧之神,其實就是唐耀星。
也許唐耀星出手,是擔心種子觸發會讓赫莉婭被汙染而失控……
但為什麼不在觸發前就解決,非要等發作一次才動手?
赫莉婭合理懷疑,唐耀星根本就是忘了這件事,等第一次發作後才想起來,這才去殺了母體,順便給她布置所謂的試煉考題。
而這件事本就是因祂而起,又因祂而終,就算告訴赫莉婭也無濟於事,反而可能讓她起疑,懷疑自己身上還留著什麼奇怪的東西,懷疑自己的生死被祂掌控著。
不解釋這件事,還能讓沃特西塞背這個黑鍋,在他們之間製造隔閡,永遠無法真正互相信任。
赫莉婭忌憚沃特西塞,想對付沃特西塞,就需要神明幫助,就得向唐耀星求助。
赫莉婭離不開唐耀星祂們,祂們就能更好地控製她來完成救世的目標。
這招真是高明……一件小事,居然能達到這麼多目的……
這都不知道是一箭多少雕了……
她發現自己有點低估智慧神使——不,是智慧本身的力量了。
唐耀星要是不聰明,怎麼可能從主神和智慧之神兩位神明手中逃脫,又怎麼可能穩坐神使之位上千年?
祂可精明著呢!
赫莉婭此刻隻覺得渾身發冷。
她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纖細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若隱若現。
這具身體裡究竟還藏著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一座被他人隨意進出的花園,而她這個主人卻連大門鑰匙都沒有。
“所以現在,我的身體裡,應該再沒有彆的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吧?”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動什麼。
係統小四的掃描結果永遠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清晰可見卻又模糊不清。
那些神明的手段,就像是在她靈魂上縫製的暗紋,隻有特定的光線下才能顯現。
沃特西塞就站在她麵前,近得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獨特的硝煙味。
赫莉婭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這位戰爭之神周身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寧靜,就像暴風雨過後的海麵,平靜得讓人心慌。
她看著沃特西塞的眼睛——那雙總是燃燒著戰火的深藍色眼眸,此刻竟像秋日的麥田般溫和。
這太荒謬了。
一個戰爭之神,居然讓她聯想到壁爐邊講故事的老人。
“父神……”這個稱呼在舌尖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他們之間的血緣比晨露還要虛幻,可沃特西塞扮演的這個角色,卻比她那真正的父親還要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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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莉婭突然很想笑。
她這個被神明們當作棋子的凡人,此刻居然在向另一位神明尋求庇護。
更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相信眼前這個曾經掀起無數戰爭的存在。
沃特西塞眼中的倒影在輕輕晃動。赫莉婭在那片海洋裡看見了自己——一個滿身謎團的少女,連自己是誰都說不清楚。
每次看著祂的眼睛,赫莉婭都很想問一句:在祂眼裡,我究竟是什麼,算什麼?
她非常好奇這個答案,從始至終。
可她從來沒有問出口,既是怕答案與她猜想的那般背道而馳,更怕得到虛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