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
他還是客氣地問了一句。
“沈岩,沈總。”
馮遠山介紹道。
“沈總,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華騰裝飾的老板,魏國梁。”
魏國梁伸出手,掌心粗糙,全是厚繭。
“沈總,幸會。”
沈岩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一瞬,才伸手與他輕輕一握。
冰冷,柔軟。
與魏國梁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坐。”
沈岩吐出一個字,示意他坐下。
魏國梁拉開椅子,坐姿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像一個等待麵試的學生。
他心裡很亂。
今天他來T市,是為了一批金絲楠木的料子。
是一個老客戶訂的,雖然公司賬上已經沒錢了,但他不想砸了自己幾十年的招牌。
哪怕是貼錢,也得把活兒乾得漂漂亮亮。
沒想到,剛跟木材廠老板談完,就接到了馮遠山的電話。
他心裡清楚,馮遠山說的貴人,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提不起半點信心。
“魏老板的公司,遇到了麻煩。”
沈岩開口了,沒有半句廢話,直奔主題。
魏國梁的心沉了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
“一點小小的資金周轉問題,很快就能解決。”
他還在維護著自己最後的體麵。
沈岩嘴角微揚,那弧度帶著一絲嘲弄。
“是嗎?”
“宏泰地產的王振跑路了,卷走了你墊付的三千八百萬工程款和材料費。”
“銀行的一千五百萬貸款,下周三到期。”
“你手下跟著你乾了十幾年的三個大工師傅,上周被‘金螳螂’給挖走了。”
“工人的工資,你已經拖了兩個月零十一天。”
沈岩每說一句,魏國梁的臉色就白一分。
說到最後,魏國梁的嘴唇都在哆嗦,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這些數字,這些細節,像一把把尖刀,精準地捅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沈岩,眼神裡滿是震驚和駭然。
他想不通,這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怎麼會對他的困境了如指掌。
他下意識地看向馮遠山。
馮遠山也是一臉愕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說得這麼詳細。
包廂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魏國梁粗重的喘息聲。
他的防線,在沈岩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語麵前,被摧枯拉朽般地擊潰了。
“你……你想怎麼樣?”
魏國梁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
他知道,對方既然把他的底牌摸得一清二楚,就絕不是來雪中送炭的。
“我想要華騰。”
沈岩淡淡地說道。
五個字,像五記重錘,砸在魏國梁的心口。
他猛地一顫,撐在膝蓋上的雙手死死攥成了拳頭。
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你這是趁火打劫!”
魏國梁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屈辱和憤怒。
一旁的馮遠山眼皮跳了跳,端起茶杯,輕輕吹著浮沫,沒有作聲。
這是神仙打架。
他這個凡人,插不上嘴。
沈岩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冬日湖麵上的薄冰。
“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