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牌號,是貴賓席第一排的。”
“大陸來的?這麼年輕,就敢來碰維多利亞的局?”
“你看他身邊那個女人,走路帶風,眼神像刀子,絕不是普通秘書。”
“怕不是哪家過江龍,想來港城這片海裡撈一筆。”
議論聲像是潮水,從四麵八方湧來,卻又被刻意壓製在極小的範圍內。
沈岩目不斜視。
他仿佛自帶一個無形的屏障,將所有的喧囂和探究都隔絕在外。
他的腳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過,精準而有力地踏在地毯上。
二樓的貴賓包廂裡。
吳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那個名字。
“沈岩。”
他怎麼會在這裡?!
坐在他對麵的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唐裝,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翡翠扳指,正是“鯊魚”林。
“鯊魚”林隻是眯了眯眼,順著吳東的視線看過去。
他打量著沈岩,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的成色。
“吳少,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內地來的對手?”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股海風的鹹味。
“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罷了。”吳東端起酒杯,掩飾著眼中的一絲慌亂。
而在大廳不起眼的角落裡。
賀婉晴手裡的圖冊,無聲地滑落了一寸。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
是他。
那個在療養院花房裡,跟她談論匠人精神的沈先生。
那個手捧泛黃古籍,眼神溫和的男人。
此刻,他身上的休閒白襯衫,變成了剪裁淩厲的西裝。
那份學者的溫潤,被一種深不見底的強大氣場所取代。
他走在聚光燈下,接受著全場的注目。
他不是一個偶然路過的善人。
他是一頭闖入獵場的獅子。
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賀婉晴的腦中猛烈地撞擊,讓她一時間有些眩暈。
她終於明白。
那天的偶遇,從來都不是巧合。
那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針對她內心的圍獵。
沈岩的視線在大廳裡淡淡掃過。
他的目光在吳東的包廂方向停頓了零點一秒,又在賀婉晴所坐的角落輕輕掠過。
沒有停留,沒有情緒。
像鷹隼巡視自己的領地,隻是確認獵物的位置。
然後,他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
吳雅將平板遞給他,上麵是所有拍品的詳細資料和備選方案。
沈岩接過,手指在屏幕上滑動,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入場,就座。
整個過程,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沒有回應任何目光。
他用最絕對的沉默和無視,向全場宣告了他的到來。
一種無聲的,卻又無比強大的壓迫感,開始在會場中彌漫。
當——
一聲清脆的鐘鳴。
拍賣台上的燈光驟然亮起。
穿著燕尾服的拍賣師走上台,拿起拍賣槌。
“各位來賓,晚上好。”
“維多利亞珠寶專場拍賣會,現在開始。”
拍賣師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第一件拍品,‘深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