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絲酸奶油泡沫在舌尖消散，他發現自己正用拇指反複摩挲無名指根的戒痕﹣﹣那裡本該戴著去年拍賣會拍下的藏品。
接下來的半小時，方青青見證了畢生難忘的奇景：
西裝革履的顧瀾之蹲在真皮座椅上舔盤子，劉海垂下來遮住通紅的耳尖；他像護食的貓科動物般把保溫箱抱在懷裡，用餐盤擋住試圖偷吃的虎斑貓；最驚悚的是當他吃到芝士蛋糕時，居然跟著窗外夜宵攤播放的《最炫民族風》扭起了胯。
"所以…您原諒我了？"方青青看著癱在沙發上揉肚子的男人。
此刻的顧瀾之領帶歪斜，襯衫扣子崩開兩顆，素來淩厲的眉眼氤氳著饕足的水汽，像隻被擼順毛的緬因貓。
回應她的是總裁大人傲嬌的鼻音："明天帶雙倍份的慕斯來上學。"他頓了頓，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把我的衛衣拿去乾洗。”
方青青的視線卻黏在對方衛衣圖案上："天師大人也看《咒術回戰》？這個五條悟……"
"我這是鐘馗捉鬼圖！"顧瀾之耳尖泛起可疑的紅色，"還有，你上周提交的《關於將孟婆湯改良為網紅奶茶的可行性報告》……"他輕咳一聲，"明天帶著樣品來我辦公室。"
“你說什麼？天亮了，我要回去了……”方青青的聲音消失在甜膩的空氣中。
宿舍窗外，朝霞給城市鍍上焦糖色的光暈。方青看著手機裡顧瀾之跳扭臀舞的4k高清視頻，突然覺得這個總是板著臉的天師大人，笑起來居然有對可愛的虎牙。
窗外忘川河上，被她貼滿貼紙的擺渡船正載著新魂緩緩駛向彼岸，船頭ed屏滾動播放著她設計的廣告詞：地府技術學院，成就你的鬼生夢想！
顧瀾之站在黃泉殿前的白玉台階上，玄色冕服上的暗金紋路泛著幽光。他望著忘川河麵升起的血色漩渦，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腰間玉墜﹣那是前代閻王留下的往生佩，此刻正在發燙。
河麵突然倒映出汴京城的輪廓，酒旗招展的樊樓與冥界的彼岸花重疊成詭異的畫麵。他瞳孔微縮，想起判官昨日呈上的生死簿異常波動，鎏金封麵上浮現的裂紋如同某種預兆。
"殿下！"孟婆端著湯碗從輪回橋疾步而來，碗中湯汁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時空錨點的裂痕比預想中擴散得更快，第九殿的往生者…他們的記憶開始錯亂了。"
顧瀾之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曼珠沙華花瓣，豔紅的汁液在掌心暈開時，竟幻化出北宋年間的銅錢紋樣。
他閉目凝神，額間閻王印驟然亮起，幽冥之力順著地脈奔湧，卻在觸及忘川河底時被某種力量生生截斷。
"開黃泉殿。"他轉身時冕旖相擊，十二串玉珠在煞氣中叮咚作響，"取星軌儀。"
當青銅鑄造的渾天儀從殿頂降下時，整個冥府都在震顫。二十八星宿的銅獸同時睜眼，噴吐出幽藍的魂火。
顧瀾之將往生佩按進渾天儀中央的凹槽，刹那間銀河倒懸，無數光粒在他周身凝聚成旋轉的九宮八卦陣。
"已時三刻，震位偏移七度。"他指尖劃過懸浮的星圖，在代表時空錨點的天樞位看到蛛網狀的裂痕，"有人在抽取錨點的本源之力用十萬生魂為引。"
判官筆突然自動飛出，在虛空寫下血色的"崇寧"二字。顧瀾之瞳孔驟縮，這是北宋徽宗的年號。他想起輪回井最近頻繁出現的異常投胎者，那些帶著前世記憶的新魂總在念叨"龍虎山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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