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的帆布鞋卡在欄杆上,林曉曉憋著笑去拽她褲腳,結果兩人摔進灌木叢,頭發上沾滿枯葉。
這時方青青又打了個響亮的嗝,宿管阿姨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喵嗚……”
"嚇死我了,還好有學長打掩護。"沒錯,學長就是學校裡的貓咪。
推開寢室門的瞬間,林曉曉邊脫外套邊哀嚎:"誰先洗澡?我頭發都能炒菜了!"方青青已經癱在床上spay海豹:"石頭剪刀﹣嗝!"
當林曉曉裹著浴巾衝出浴室時,方青青正抱著臉盆蹲在門口數螞蟻。
"停水了?"她不解地挑眉。話音未落就被糊了一臉泡沫,林曉曉的洗發露泡泡正順著發梢往下滴:"花灑突然變冷水!阿嚏!"
方青青笑得直拍大腿,下一秒就被拽進霧氣繚繞的浴室。
兩雙拖鞋在瓷磚地上打出滑稽的踢踏舞節奏,林曉曉舉著蓮蓬頭追著她滋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洗發水沐浴露的瓶瓶罐罐被碰倒時,薰衣草味的液體在地上畫出一道滑稽的小河。
夜晚十點半,603宿舍飄出詭異的歌聲。
"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方青青頂著毛巾卷發型,邊搓衣服邊用澡堂子腔嚎叫。林曉曉突然從隔壁隔間探出頭:"要洗衣粉嗎?我剛發現,"話音未落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進臟衣簍,兩條腿在空中亂蹬像翻了蓋的甲魚。
當她們終於躺回床上,此起彼伏的飽嗝開始在寂靜的宿舍裡奏響二重奏。
方青青突然幽幽開口:"你說現在打嗝,算不算火鍋的回聲?"
傳來林曉曉的悶笑,床板跟著顫抖,林曉曉的保溫杯"咣當"砸在地板上。
午夜十二點整,方青青在黑暗中摸索紙巾時,聽見林曉曉夢囈:"毛肚……鴨血……"接著是清晰的吞咽聲。
她憋笑憋得床鋪直晃,結果被自己的嗝嗆得直咳嗽。
蘋果味香薰在陶瓷燭台上方搖曳,方青青對著手機屏幕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淩晨一點十七分,班級群裡最後一條消息顯示在十五分鐘前,她伸手擰滅台燈,任由甜膩的果香漫過睫毛。
黑暗裡突然炸開一聲油星迸濺的脆響。
方青青猛地睜眼,發現自己站在沸騰的紅油鍋底前。
銅鍋順時針旋轉著,八角陳皮在湯底浮沉,本該嗆人的牛油味裡卻混著股沁人心脾的蘋果香。
掛在牆上的電子鐘顯示2359,秒數正在飛速倒流。
"姐姐要麻醬嗎?"穿紅色連帽衛衣的男孩踮腳扒著調料台,塑料小碗裡堆滿香菜。
他轉身時衛衣帽子翻過來,後頸處露出一塊暗紅色胎記,形狀像片被蟲蛀的楓葉。
方青青的後背瞬間沁出冷汗。這家名為"蜀道香"的火鍋店早在兩年前就燒成廢墟,新聞照片裡焦黑的梁柱下壓著件兒童衛衣,消防員說孩子被找到時還保持著伸手夠調料台的姿勢。
銅鍋突然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男孩坐回13號桌,用漏勺撈起顆裹滿辣椒的牛肉丸,丸子表麵浮著層詭異的藍綠色油光。
"媽媽說涮肉要七上八下。"他認真數著涮肉次數,腕上兒童手表時針逆時針旋轉,"可是火候總是不對。"
玻璃幕牆外閃過一團跳動的影子。方青青轉頭看見落地窗上自己的倒影﹣﹣她分明穿著今天新買的睡裙,倒影卻是地府臨時工的黑色製服。
貼在窗上的消防宣傳單開始卷邊,119報警電話的數字像蠟燭般融化。
焦糊味驟然濃烈。
男孩突然湊近她耳邊:"你聞到肉肉燒焦的味道了嗎?"他呼出的氣息帶著冰碴,手指向天花板角落的煙霧報警器,暗紅色液體正從探測器縫隙滲出,在地麵彙成"小心火燭"四個篆體字。
吊燈上的水晶墜子開始發紅變軟,滴落的液態玻璃在桌麵燙出蜂窩狀孔洞。
方青青想抓住男孩的手,指尖卻穿透了他半透明的腕骨。
電子鐘發出刺耳的警報,2359變成0000的瞬間,後廚傳來煤氣罐爆炸的轟鳴。
烈焰像條巨蟒順著麻椒油竄上房梁,男孩衛衣的紅色在火中愈發鮮豔。
他安靜地往銅鍋裡下著腦花,腦組織在滾湯裡舒展成手掌的形狀。
"姐姐你看,"他舀起一勺凝固的血塊,"這才是真正的鴨血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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