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蓋瞬間，混著椰木清香的蒸汽騰空而起，躺在芭蕉葉上的文昌雞泛著琥珀光澤。
"用的是160天的走地閹雞，"主廚親自來桌邊服務，銀叉輕劃開雞腿時，淡黃雞汁立即滲入墊底的雞油飯中，"昨夜就開始用老鹽醃漬了。"
林曉曉忽然握住方青青的手腕："你聽。"叉尖戳破雞皮時發出的"哢嚓"輕響，竟與窗外漲潮聲奇妙共振。
雞肉入口的刹那，海風似乎都變得溫柔——緊致的肌理間藏著若有似無的南薑香，蘸上擠了小青桔的秘製醬料，酸爽將鮮美激得愈發鮮活。
東山羊登場時伴著一段黎族竹笛演奏。火山岩烤盤滋滋作響，帶皮羊肉在斑斕葉襯托下泛著誘人的焦糖色。
方青青注意到肉質纖維間晶瑩的膠質，"這是圈養在火山岩縫裡的黑山羊，"侍者介紹時，林曉曉已迫不及待夾起一塊，"每天要爬山三公裡找鷓鴣茶吃。"
辛辣的海南黃燈籠椒醬在舌尖炸開的瞬間，方青青恍惚看見萬年前噴發的火山。羊皮脆如薄餅，脂肪層卻入口即化，混著沙薑與山柚油的複合香氣，像場在味蕾上跳的祭祀舞。
她們不約而同去夠冰鎮過的椰子水，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高潮隨著和樂蟹掀開蟹蓋那刻降臨。橙紅蟹黃如熔岩湧動，雪白蟹肉間隱約透出淺藍紋路。
"今早才從萬寧港撈的，"主廚用銀勺輕敲蟹殼，"這種蟹就認小海和老爺海交彙處的鹹淡水。"林曉曉舀起蟹黃時，方青青對著蟹螯裡晶瑩的肉柱出神——月光透過玻璃穹頂灑在餐桌上，蟹殼邊緣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當侍者推來裝著熱帶水果的黎族藤編船時，方青青的珍珠耳墜正在頸側搖晃。"原來美食真的會發光，"她舀起一勺椰子凍，上麵綴著烤椰片與金箔，"就像……"話音被突然綻放的煙花掐斷。
餐廳露台外，度假村正在舉辦沙灘派對，火光將她們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
林曉曉忽然想起什麼，從鱷魚皮手包裡摸出個紅絲絨盒子。
"海南旅行紀念品，"她打開盒蓋，兩枚鑲著海南星月菩提的銀戒在燭光下流轉微光，"就像今晚的蟹黃。"林曉曉笑著戴上戒指，舉起還剩杯底殘酒的勃艮第杯："敬我們的海南旅行。"
椰奶清補涼的碗底沉著通心粉形狀的冬瓜薏，斑斕凍在杏仁露中載沉載浮。她們離開餐廳時，主廚送來用芭蕉葉包裹的鷓鴣茶餅。
通往空中花園的石板路兩側，旅人蕉寬大的葉片上凝著夜露，遠處傳來若隱若現的瓊劇唱腔，混著浪濤聲，將這場饗宴的餘韻拉得很長很長。
露天泳池邊的香檳桶還浮著冰塊，林曉曉忽然踢掉洞洞鞋。"還記得清補涼裡那個透明方塊嗎？"她撩起裙擺踏入池水，"侍者說是用海底椰做的"月光凍"。"
方青青倚在太陽椅上，看好友鎖骨間晃動的戒指倒影碎成粼粼波光。侍應生適時遞來溫熱的毛巾，帶著檸檬馬鞭草的清香。
“難怪那麼好吃，好飽好困，好想眯一會……”方青青懶洋洋翻了個身，竹編太陽椅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池畔氤氳的水汽裹著紫藤花香，將她整個人烘得綿軟如雲。方才那桌八珍玉食還在胃裡暖著，杏酪蒸酥的甜香仿佛還粘在唇齒間。
她抬手擋了擋從藤蘿縫隙漏下的碎金燈光，腕間銀色鐲子叮當輕響。池麵忽然掠過一陣清風，吹得岸邊垂落的柳條輕掃她赤著的腳踝，癢得她蜷起塗著丹蔻的腳趾，在青玉色軟墊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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