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頂著一頭海帶從水裡鑽出來時,正看到時嘉恒舉著半截數據線要跟顧瀾之拚命。
遠處水鬼們“嚶嚶嚶……”響起,第十八個水鬼突然舉起焦黑的爪子:"閻王大人,救命呀!就是這姑娘半夜炸魚!"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方青青也被自己的實力嚇了一跳,說好的超度呢?趕緊默念起清心訣冷靜。
水中浮出佝僂身影,濕漉漉的頭發間纏著海藻,青白手指抓向她……
水鬼突然暴起,腐爛的工裝褲滴著黑水,脖頸的鰓裂在移動中發出風箱般的嘯叫。方青青甩出五帝錢串成的鎖魂鏈,金屬碰撞聲裡爆出幾點火星。
當啷一聲,鎖鏈套住水鬼右腕的瞬間,她看清了對方工裝胸模糊的"永昌號"字樣。
"陳阿貴,四十二歲,三年前永昌號貨輪失事唯一的遇難者。"方青青用桃木劍挑開纏在對方腳踝的海藻,"你救起六個船員自己卻被錨鏈絞住,為何不入輪回?"
水鬼突然發出淒厲長嘯,脖頸的鰓裂噴出墨汁般的怨氣。方青青快速結印,引魂燈的火苗竄起三尺高,照亮了水鬼後頸暗紅的勒痕——那不是普通淤痕,而是刻進魂體的符咒紋路。
"鎖魂咒?"她瞳孔驟縮。難怪往生符始終無效,有人故意用邪術將魂魄困在溺亡瞬間。暴雨中浮現出細若遊絲的記憶片段:傾覆的貨艙、灌入鼻腔的鹹澀、還有纏住腳踝的……不止是錨鏈。
方青青突然扯開隨身布袋,將混著朱砂的批發糯米撒成八卦陣。
當水鬼再次撲來時,她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桃木劍上,劍尖精準點中對方眉心:"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記憶通明!"
溯光符燃起的刹那,防波堤變成了搖晃的貨輪甲板。暴雨夜重現眼前:二十米高的巨浪拍碎舷窗,陳阿貴正把最後一名船員推上救生筏,自己卻被倒卷的鋼索纏住右腿。
而在救生筏邊緣,滿臉驚恐的大副顫抖著舉起匕首——他割斷的不是鋼索,是陳阿貴的救命繩。
"原來如此。"方青青看著在記憶幻境中重複溺亡過程的水鬼,那些鰓裂是為適應海底怨氣被迫異化的器官。
方青青第十三次把符紙拍在礁石上時,紫色廣袖裡突然鑽出隻青殼螃蟹,鉗子正夾著半塊沒吃完的蛋黃酥。
"這位水鬼朋友,你聽我解釋……"她手忙腳亂去抓螃蟹,發間綴的銀鈴鐺叮當作響。
海風卷起她衣擺上的北鬥七星,在月光下泛起詭異的熒光粉——都怪紙紮鋪老板娘非說紫色配桃紅最辟邪。
泡在浪花裡的水鬼吐出個海帶圈,"噗嗤"笑出滿嘴磷蝦:"大半夜s啦啦啦小魔仙呢?"他濕漉漉的頭發裡卡著半片貝殼,青白的麵皮上還粘著去年端午的粽子葉。
"嚴肅點!"方青青踩著滑溜溜的苔蘚跳大神,腰間五帝錢砸在龜甲羅盤上叮叮當當,"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阿嚏!"最後一個劍指戳出去,浪頭突然卷起三米高。
她點燃三支安魂香插在陣眼,開始用銀針在黃泉紙上刺出替身符:"四海龍王,聽吾敕令,分波辟浪,送魂歸寧。"
水鬼脖頸的鰓裂開始滲出清泉,纏滿海草的頭發寸寸變白。
當往生咒念到第七遍時,方青青突然將桃木劍插入陣眼,劍身映出救生筏上大副扭曲的臉:"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困住自己的不是海水,是等不到的道歉。"
最後一張渡魂符燃儘的瞬間,防波堤外響起悠遠的汽笛聲。
陳阿貴脖頸的鰓裂漸漸愈合,化作三道銀色浪花紋身。他指向東南方海麵,方青青的羅盤感應到某處礁石群下有異物震動——正是當年纏著屍身的船錨,錨鏈上密密麻麻刻著鎮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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