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一種違背巨獸身形的靈巧旋身後撤,布滿倒刺的長尾掃過灌木叢,頓時激起大片驚惶振翅聲。
這個動作暴露出它左腹三道陳年爪痕,翻卷的皮肉間竟生長著成串朱紅色菌菇,隨呼吸頻率明滅如呼吸燈。
鳳凰木的氣根在它退後的瞬間簌簌顫動,千年古樹分泌出琥珀色汁液,將窮奇留在樹皮上的爪印緩緩填平。
凶獸卻對此恍若未覺,轉而用後爪搔撓頸側某塊結痂的鱗甲,金屬刮擦般的聲響驚醒了寄生在鱗片縫隙裡的熒光蕨類,細碎藍光順著它抖動的鬃毛流瀉滿地。
傍晚的陣陣晚風來得突然。樹葉上殘留的豆大雨點擊打在窮奇角質化的肩甲上,蒸騰起團團白霧,露出鎧甲下暗紅如冷卻熔岩的皮膚紋理。
它仰頭承接雨水的姿態莫名虔誠,張開的口腔裡,分叉長舌正卷住半空墜落的王蓮葉片。這個動作使脖頸處浮現出血管編織的怪異圖騰,細看竟是無數首尾相銜的夔紋。
此刻,方青青的腦海裡突然湧現出另一幅畫麵:
白霧中鳳凰木的花朵愈發豔麗,整株樹如同燃燒的巨燭。窮奇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按著樹乾綻開四翼,尚未愈合的翅根傷口滲出藍血,將樹皮腐蝕出嫋嫋青煙。
這個充滿威懾的姿勢卻因尾尖不慎纏住氣根而顯出荒誕——當它暴怒地撕扯藤蔓時,驚飛的綠咬鵑掠過獸瞳,那雙重瞳裡竟閃過一絲近乎羞惱的情緒波動。
暮色降臨時,窮奇已盤踞在鳳凰木最大的樹杈間。褪去攻擊性的凶獸此刻像隻慵懶的大貓,尾尖有節奏地拍打著枝乾,震得寄生蘭紛紛墜落。
它用帶著倒刺的舌頭清理前爪時,月光正巧穿透鱗狀雲層,照出它脊背上隨呼吸起伏的古老銘文——某種比甲骨文更猙獰的文字正在皮下流轉,每當鳳凰木的汁液滴落在銘文表麵,整段字符就會泛起岩漿般的紅光。
樹洞裡的蜜熊幼崽試探著伸出爪子,想去夠窮奇垂落的尾鬃。凶獸喉嚨裡滾動的悶雷聲突然停滯,重瞳縮成兩道細線。
當尾尖那簇赤毛被小獸抱住的瞬間,鳳凰木最高處的花苞應聲炸開,漫天紅雨中,上古凶獸與新生生命定格成雨林永恒的悖論……
愣神之際,鳳凰木的根係破土而出,纏住了方青青的腳踝。
金粉順著血管逆行,在她皮膚上烙出上古銘文。林曉曉舉著工兵鏟衝過來,鏟刃卻穿透了虛影——她們早已不在現實維度。
“嗷!——”
上古凶獸的咆哮震碎了方圓十裡的雲層。
林曉曉撲過來將她撲倒的瞬間,裹挾著業火的利爪擦著她們頭頂掠過。
方青青聽見重物墜地的悶響,轉頭就看見好友躺在焦黑的土坑裡,發梢還冒著青煙。
"曉曉!"她剛要爬過去,窮奇的尾巴已經掃了過來。
灼熱的氣浪掀得她撞在樹乾上,喉嚨裡泛起血腥味。
混沌中她看見窮奇抬起前爪,暗紫色的雷電在利爪間彙聚成光球……
"少昊師尊!"窮奇突然口吐人言,四爪刨地就要撲來。
方青青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手忙腳亂舉起背包格擋,卻見這凶獸堪堪刹在咫尺之間,尾巴搖得掀起小型龍卷風:"我就知道您會來撈我!當年說關我五百年思過,這都第一千個春秋了……"
背包被噴薄的業火燎著邊角,一片焦黑。
方青青抄起礦泉水瓶就砸:"誰是你師傅!變態跟蹤狂還帶噴火器是吧?"水流澆在窮奇鼻尖炸成白霧,凶獸委屈地打了個噴嚏,火星子濺得草坪劈啪作響。
"您怎的不認窮奇了?"上古凶獸一屁股坐塌長椅,爪子拍得地磚崩裂:"定是大祭司那廝篡改了您的神格!待我……"話音未落,公園警報器突然嗡鳴,窮奇受驚躍起三丈高,尾椎砰地撞斷路燈,帶電火花的鐵杆直墜方青青頭頂。
"定!"方青青下意識掐出玄奧指訣,墜物懸停半空。
喜歡小小地府臨時工請大家收藏:()小小地府臨時工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