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青將靈力追蹤器攏在唐裝廣袖裡,青銅羅盤上浮動的星芒在布料褶皺間明明滅滅。
雨水沿著霓虹招牌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細密的鼓點。
他望著前方蒸騰著煙火氣的長街,糖炒栗子的焦香混著桂花酒釀的甜膩撲麵而來。
"靈力波動在戌時五刻達到頂峰值。"身側傳來紙張翻動的簌簌聲,墨月白握著竹骨折扇,扇麵上墨跡乾的星圖正隨著追蹤器光芒流轉,"按照《天官書》記載,熒惑守心當主兵戈災禍,這個命格者……"
話音未落,墨玄青雲沉袖中的追蹤器突然發出蜂鳴。
羅盤中央懸浮的赤色光點裂成三簇,其中兩枚竟朝著相反方向疾馳。
雨絲在接近他們周身半尺時自動蒸騰成霧,兩個穿中山裝的青年立在人群裡,像是滴入水銀的兩粒朱砂。
"分光化影術。"墨玄青按住震顫不休的羅盤,鎏金指針在"貪狼"與"破軍"間瘋狂擺動,"有人在乾擾追蹤。"
糖水鋪的玻璃櫥窗映出他們修長的倒影。
墨月白合攏折扇敲了敲櫃台,杏色長衫袖口滑出一台手機:"兩碗酒釀圓子,多加糖桂花。"老板娘轉身取瓷碗時,他指尖輕彈,一枚銅錢悄無聲息地嵌進木質窗框。
墨玄青的瞳孔泛起淡金色,靈力絲線在潮濕空氣中織成細網。
方青青兩人捧著奶茶拉著跳踢踏舞的行李箱與兩人擦肩而過,追蹤器突然發出尖銳鳴響。
墨月白袖中星盤騰空而起,二十八宿的銀輝在雨幕中鋪開天羅地網。
"坎位三丈,兌宮七尺。"墨玄青的聲音混在雨聲裡,中山裝衣擺掃過積水的青磚。
他們穿過油炸臭豆腐的攤位,靈力追蹤器的光芒將油鍋裡翻騰的氣泡映成赤色。
賣糖畫的老藝人銅勺輕抖,金黃的糖絲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星圖軌跡。
墨玄青突然按住同伴肩膀。
前方藕粉攤的布幌子在風中卷動,露出後麵幽深的窄巷。
雨絲織成細密的簾幕,將深巷切割成模糊的光影。
夜色漸濃,雨絲便纏上了霓虹燈管。
油布棚頂被敲出細密的鼓點,巷子像條被驚動的蛇,在青石板上蜿蜒出潮濕的尾巴。
各色燈牌在雨霧中洇成團團光暈,唯獨巷尾那盞老式馬燈,在藕粉蒸騰的霧氣裡凝成琥珀色的月亮。
穿靛藍圍裙的姑娘麻利地旋開陶罐,木勺攪動時帶起珍珠白的水浪。
她把麻花辮盤成發髻,碎發沾了水汽貼在耳後,像宣紙上暈開的墨痕。
八仙桌上疊著青瓷碗,竹筒裡斜插的木勺隨動作叮當搖晃,攪碎滿巷桂花香。
"多淋勺糖漿吧阿妹?"佝僂的老伯把傘卡在肩頭,布滿老年斑的手護著碗沿。
“好咧。”姑娘抿嘴笑,銅吊子裡的琥珀色糖漿拉出透亮的絲,墜進凝脂般的藕粉裡。
老瓷碗托在掌心,溫度透過釉麵滲進掌紋,倒像捧著塊暖玉。
穿校服的少年擠在塑料棚下,熱氣糊了眼鏡也不肯摘下。
姑娘舀糖水的動作像在勾畫工筆,木勺沿碗壁輕旋三圈,乳白的藕粉便綻成半透明蓮花。
紅糖珍珠落進碗底,濺起的糖水沾在她虎口的紅痣上,像顆朱砂濺進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