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浮著鹹腥的苔蘚味,光腳踩過的沙地正在緩慢吞咽雨水。
有人撞歪了她的竹編凳,藕粉青瓷碗裡最後半勺糖桂花,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琥珀色的弧。
"來了!"不知是誰喊破了音。
三百二十六棵椰樹同時仰起脖頸,葉脈裡積存的雨珠簌簌墜落。
林曉曉抬頭時,正撞見那道赤色裂痕劈開靛青天幕,像燒紅的鐵釺捅穿浸水的綢緞。
流星拖曳的尾焰裡遊動著珊瑚般的紅,讓她想起去年在海底見過的發光水母群。
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穿花襯衫的老伯舉著手機錄像,屏幕反光在他臉上割出細碎的藍。抱孩子的女人把幼兒舉過頭頂,繈褓邊緣沾著銀耳糖水的黏漬。
林曉曉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攥著喝藕粉的木勺,木柄被掌心汗浸得發亮。
流星消失後,潮熱的夜突然變得透明。
有人打開手電筒,光束裡浮遊著千萬粒金色孢子——是受驚的蠔蟲。
林曉曉轉身時踢到半埋在沙裡的椰殼,裂紋裡滲出乳白的汁液。
十分鐘前的藕粉此刻在胃裡輕輕翻湧,混著海鹽味的晚風,釀成某種微甜的惆悵。
“青青。你裙子卡進輪軸了……"她手忙腳亂去撈飛出去的遮陽帽,卻把最後完好的輪子懟進了青蛙蹲守的水坑。
方青青一個急刹,右腳準確踩中正在吐泡泡的泥鰍。
"我新塗的指甲油!"她金雞獨立蹦跳時,左拖鞋"咻"地飛上椰樹,穩穩卡在青椰子中間。
兩人望著樹杈上晃悠的熒光綠人字拖,同時咽了下口水。
"我有辦法!"林曉曉嘩啦拉開行李箱,小黃鴨泳衣,防曬霜和拍立得相紙瀑布般湧出。
她抄起自拍杆往樹上捅,行李箱突然發出垂死掙紮的"哢噠"聲——生鏽的拉鏈頭彈飛出去,精準擊中樹梢拖鞋。
熒光綠化作流星墜落,方青青飛撲接住的瞬間,林曉曉的行李箱完成最後一個後空翻,"噗通"栽進灌溉渠。
二十包椰子糖順著水流漂成銀河,三隻招潮蟹正用鉗子敲打她的小黃鴨泳衣。
"你箱子裡裝的是五金店嗎?"方青青把濕漉漉的泳衣從螃蟹鉗下搶救出來時,林曉曉正用遮陽帽舀水搶救麵膜:"這可是要送給後援會站姐的限定周邊……"
月光突然被流動餐車的彩燈切碎,穿花襯衫的老板舉著喇叭吆喝:"清補涼買二送一咯!"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抓住對方手腕衝向餐車——方青青的碎花裙擺卷走了林曉曉剛撈起的椰子凍。
當她們抱著六個椰青坐在消防栓上時,行李箱正在兩米外表演單輪芭蕾。
林曉曉突然扯斷珍珠項鏈:"我們做個拖車!"十分鐘後,用防曬衣綁帶和椰子葉編織的"敞篷座駕"誕生了,前提是林曉曉必須倒著走當人肉刹車。
路過燒烤攤時,孜然味的晚風送來致命誘惑。
方青青猛打方向(其實是拽了下林曉曉的麻花辮),拖車在急轉彎中與烤魷魚擦肩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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