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摘掉了林曉曉發梢上的餅乾渣。
“你看……”林曉曉朝她眨眨眼。
順著她閃爍的目光望去，教室後排的陳昊正焦躁地抓著頭發，那雙平時總在炫耀的aj銀河星雲限定款果然不見了蹤影。
"聽說是昨晚在籃球場憑空消失的。"林曉曉壓低聲音，課間喧鬨中她們頭頂的燈泡電流滋滋作響，"更詭異的是監控拍到鞋子自己跳進灌木叢……"
方青青摸出口袋裡的學生會紀檢部徽章，冰涼的金屬邊緣硌著掌心。
作為失物招領處負責人，這周第三次聽到超自然失竊案——前兩次是電競社長的機械鍵盤和美術係學姐的翡翠畫筆……
寒霧在玻璃上凝成霜花，十點的鐘擺驚碎寂靜。
失物招領處的冷光燈像塊薄冰，方青青黑色長卷發垂落時，發梢在登記簿投下銀河般的碎影。
她裹緊墨綠色大衣，珊瑚紅圍巾襯得下頜線愈發清冽，呼出的白霧氤氳了鋼筆墨跡。
"第二十七件。"圓珠筆在凍僵的指尖轉了個趔趄，新添的"airjordangaaxynebua"字跡洇出藍霧。
她想起前天白日裡體育館的喧囂，那雙限量球鞋的銀河噴漆在日光下流轉，此刻卻與鑰匙扣、圍巾們蜷縮在鐵皮櫃裡。
寒風順著門縫舔舐腳踝，小腿襪上的暗紋蝴蝶結微微顫動。
供暖管道發出空洞的嗚咽，方青青伸手將碎發彆到耳後，珍珠耳釘在冷光裡泛起月暈。
登記簿上的日期水印暈開細小漣漪，睫毛綴著的霜花隨歎息簌簌墜落。
監控屏幕的藍光爬上她側臉，在鼻梁與唇峰間流淌成銀河分界，右頰被暖氣烘出極淡的薔薇色。
鐵櫃深處傳來球鞋金屬扣的輕響，她忽然記起去年聖誕夜。
同樣43碼的麂皮短靴在雪地裡閃著微光，少年哈著白氣說"紀檢部該收留迷路的公主"。
此刻新雪正壓彎鬆枝，她的指甲油在登記簿劃出淺金弧線，像給每個失物標上星軌。
玻璃門又震落幾片霜晶，走廊儘頭傳來模糊的笑語。
方青青將登記簿鎖進抽屜時，發絲掠過金屬牌上的"紀律檢查"，泛起綢緞般的冷光。
雪粒開始叩擊窗欞。而那雙銀河星雲，正在0027號格子裡等待破曉。
窗外梧桐樹影突然詭異地扭動，登記簿無風自動，嘩啦啦翻到三個月前的某頁——那天轉校生李航的水鬼綠手表在儲物櫃不翼而飛。
"這次想要什麼？"方青青對著空氣舉起林曉曉硬塞給她的桃木簪，"如果是上周偷喝我們奶茶的小鬼，麻煩把吸管還回來。"
紅色衛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窗台上，少年晃著雙腿的模樣像是從某個被遺忘的舊照片裡裁下來的。
他手腕纏著褪色的祈福繩，腳上那雙2016年限定款yeezy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我叫阿輝。"他拋接著陳昊今天的新款球鞋，鞋帶在指尖繞出幽藍的弧光，"陰間通貨緊縮太嚴重了，十個金元寶才能換雙莆田貨。"
他忽然湊近，方青青聞到若有若無的檀香味，"但是青青學姐的委托費……"冰涼的手指拂過她腕間，"隻要三張天地銀行的鈔票哦。"
第二天清晨，陳昊的儲物櫃裡整整齊齊碼著兩雙球鞋。
方青青摩挲著口袋裡阿輝給的青灰色紙片，上麵用朱砂畫著複雜的符文。
"把客人要的東西寫在這裡燒掉，剩下的交給我們。"少年鬼魂的聲音仿佛還縈繞在耳畔，"記得要收二十倍服務費，孟婆亭的珍珠奶茶超……貴的。"
萬聖節前夜的月光像一塊發黴的奶酪，方青青蹲在實驗樓角落第三次劃亮火柴時，教導主任的藍寶石手串正在冥界孟婆亭當鋪叮當作響。
"這可是限量版轉運藍寶石手串！"
半小時前地中海老頭在辦公室捶胸頓足，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發際線貼片正粘在阿輝的鬼臉上。
作為往生代購的實習業務員，方青青看著口袋裡皺巴巴的符紙欲哭無淚——自從三天前撿到這張印著"陰間順豐加急"的紙片，全校的離奇失竊案就像被捅了馬蜂窩。
"轉學生小美的珍珠發夾的珍珠變成了玻璃彈珠！"班長舉著隻剩半截彈簧的睫毛膏尖叫，完全忘記自己昨天剛炫耀過祖傳的鈦合金機器狗早已不翼而飛了。
方青青縮在儲物櫃後，眼看著阿輝的鬼手從學習委員小語金手鐲裡刮出金粉，少年鬼魂還振振有詞："孟婆亭新出的珍珠奶茶要配金箔，這可是冥界爆款！"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當第一張寫著"還我藍寶石手串"的符紙在鐵皮桶裡燒成青煙，教導主任的手串突然從天而降扣在方青青頭上。
當她第七次躲在實驗樓後牆燒訂單時，火苗裡突然傳來阿輝氣急敗壞的聲音："那個要收集全套星之卡比手辦的客戶！讓她補三百億冥幣燃油費！最近忘川河渡船漲價……"
“阿輝，可以順路帶杯奶茶嘛？”方青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阿輝從牆裡探出半個身子，脖子裡掛著冥界工牌："親，代購費二十倍哦。順便問下你要奶茶加料嗎？孟婆特調忘情水第二杯半價。"
“咳咳……”方青青被煙嗆到了，想起白天和同學們的對話：
"這赤裸裸的搶劫！"回頭客體育委員阿強看著方青青打出的賬單上"冥幣四千萬"差點昏厥。
方青青默默掏出《陰陽彙率換算手冊》塞給他，封麵上孟婆比著剪刀手在奈何橋賣奶茶的照片格外刺眼。
“往生代購”現場逐漸失控。
當方青青一臉吃瓜的表情燒掉寫著"求求把初戀日記還我"的符紙時，天空突然下起粉紅色情書雨；學霸的量子力學筆記被換成《母豬產後護理手冊》；最慘的是小美，她花十倍服務費贖回的珍珠發夾居然附帶孟婆亭廣告——每次有光照射都會彈出隻有方青青才能看見的"珍珠奶茶買一送一"的全息投影。
"鬼界有沒有消費者協會啊！"方青青揪著阿輝的紅色衛衣衣角。
少年鬼魂委屈巴巴掏出工作日誌，某頁赫然畫著孟婆舉著狼牙棒催業績的塗鴉："姐姐你以為我容易嗎？這個月kpi要完成三億冥幣，閻王說完成指標就給我奈何橋奶茶店的加盟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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