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寸附近那焦黑的恐怖傷口依舊猙獰,邊緣殘留的微弱金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正是方青青班上的那位氣質冷豔、總坐在角落的銀發碧眼外國新生——梅蒂!或者說,是力量尚未完全恢複、被迫維持人首蛇身形態的戈耳工女王,美杜莎!
“梅……梅蒂?!你……你是……蛇妖?!”
方青青腦子"嗡"的一聲,瞬間被這超現實的景象衝擊得一片空白!同班同學突然在你麵前變身成人首蛇身的怪物,這衝擊力實在過於炸裂!
然而,就在這巨大的震驚和本能的恐懼即將攫住她的刹那,方青青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梅蒂美杜莎)七寸附近那依舊殘留著玄女力量金光的傷口上。
那猙獰的創口,那微微顫抖的蛇軀中透出的虛弱與痛楚,與她記憶中那個在課堂上安靜看書、偶爾會對自己露出一個略顯疏離卻友善微笑的銀發少女形象,詭異地重疊在了一起。
地府臨時工……臨時工……牛頭大哥說過,妖魔鬼怪也有好有壞……上崗培訓手冊第37條:遇事莫慌,先亮工牌……)
一個極其不合時宜、帶著點黑色幽默的念頭,如同救命稻草般從她混亂的思緒中蹦了出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她手忙腳亂地在自己濕漉漉、沾滿泥汙的睡裙口袋裡摸索著。
"啪嗒。"
"走!"她低喝一聲,拉著方青青,毫不猶豫地一頭紮進了那幽綠閃爍的空間裂縫!
失重感!
強烈的失重感和空間被瘋狂拉扯的眩暈感瞬間包裹了方青青!
眼前是急速流淌、變幻不定的扭曲光帶,耳邊是空間能量摩擦發出的、如同億萬塊玻璃碎裂的刺耳鳴響!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高速旋轉的洗衣機滾筒,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這痛苦而混亂的穿梭似乎隻持續了極其短暫的幾秒,又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
"噗!"
兩人如同被空間吐出來一般,踉蹌著跌落在堅實的地麵上。
方青青頭暈眼花,胃裡翻江倒海,扶著膝蓋大口喘息。
當她勉強抬起頭,看清周圍景象時,瞬間忘記了所有的不適,被眼前的極致美景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哇塞!是薰衣草!好多薰衣草!”方青青驚呼。
她們正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薰衣草花海中央!
深紫色的花穗如同最華貴的絲絨地毯,鋪滿了目光所及的所有丘陵和平原,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與深藍色的星空融為一體。
夜風拂過,花浪翻滾,卷起漫天濃鬱得化不開的、帶著安神寧心效果的馥鬱芳香。
更令人心醉的是,無數點米粒大小、閃爍著柔和黃綠色光芒的螢火蟲,如同被驚擾的星河精靈,從花叢中輕盈地飛舞而起!
它們成千上萬,彙聚成一條條流淌的光帶,在深紫色的花海上空盤旋、旋繞,形成一片如夢似幻、流動不息的光之霧海!
將整片天地都籠罩在一種朦朧、浪漫、近乎不真實的仙境氛圍之中。
“好香!……好美!”方青青心神搖曳,幾乎忘記了逃亡的緊迫。
"彆發呆!這邊!"
美杜莎急促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銀發蛇身的少女妖)臉色更加蒼白,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顯然強行穿梭空間對她的負擔極大。
她拉著方青青,蛇尾在花叢中快速遊弋,分開深紫色的波浪,朝著花海深處某個方向疾行。
螢火蟲的光帶在她們身邊溫柔地旋繞、追逐。穿過這片令人迷醉的薰衣草霧海,前方豁然開朗。
一條蜿蜒的、由純白色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出現在眼前。小徑兩側,是整齊得如同尺子量過般的、一望無際的鬱金香花田!
此時並非鬱金香的花季,然而眼前的花田中,無數株鬱金香正違反自然規律地傲然怒放!
火焰般熾烈的紅、陽光般燦爛的黃、天鵝絨般深邃的紫、冰雪般純淨的白——
各色碩大飽滿的花朵在月光下挺立,如同無數盞精致的酒杯,盛滿了星輝與夜露,散發著清雅而醉人的芬芳。
整條小徑仿佛一條通往童話世界的彩虹之路。
踏上這條夢幻的鵝卵石小徑,美杜莎緊繃的神經似乎稍微放鬆了一絲。
快了……穿過這片花田,就能暫時擺脫哈迪斯殿下的感應範圍…….)
方青青也被這接踵而至的美景衝擊得有些恍惚,任由美杜莎拉著,踩在冰涼光滑的鵝卵石上,穿行於這色彩絢爛的花之海洋中。
就在她們走到小徑中段,兩側鬱金香花田開得最為絢爛奪目之處時——
前方,小徑的儘頭,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如同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純色黃鬱金香花田邊緣。
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時,已靜靜地佇立在那裡。
月光如水,慷慨地灑落在他身上。
黑色的絲質襯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肩線,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鉑金色的短發在月光下流淌著液態金屬般的冷冽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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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是超越性彆的絕美,如同最完美的神隻雕像,每一寸線條都精致到無可挑剔。
隻是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不再是偽裝成"海德斯"時的溫和清澈,而是沉澱著萬載冰川般的幽邃與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他的指間,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個東西——一個用廉價紅繩穿著、雕刻粗糙的太極陰陽魚圖案的木質鑰匙扣。
那是方青青的班級舉辦新生歡迎會時,在地攤上隨手買的幾個,覺得好玩,順手送了一個給新生"海德斯"的。
哈迪斯緩緩抬起眼簾,目光穿透花田的距離,精準地落在方青青臉上。
那目光中,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失而複得的溫柔,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薄唇微啟,流利純正、帶著優雅劍橋腔的中文,如同大提琴的低鳴,在寂靜的花田夜空中清晰地響起,打破了所有的夢幻:
"美杜莎,"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目光甚至沒有瞥向那條蓄勢待發的蛇尾,"你們這是……打算要去哪裡散步?"語氣平淡得像在詢問晚餐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