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巳時初大約早上9點20分),昆侖虛深處的天光已然大亮,卻並不刺眼,是一種溫潤明澈的亮,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內部透出的光暈。
方青青騎著她那輛“地府特供·靈力驅動·靜音環保”小電驢,慢悠悠地行駛在一條由光滑鵝卵石鋪就的蜿蜒小徑上。
小電驢通體啞光黑,隻有車頭掛著一個不斷散發著微弱幽光的旋轉迷你太極圖,算是地府公務用車的標識。
她今天沒穿那套正式的靛藍常服,換了一身更方便活動的淺綠色運動裝,馬尾高高束起,顯得格外清爽利落。
越是靠近任務地點“積怨穀”,周圍的景致反而越發……賞心悅目起來?
小徑兩側,是如同綠絲絨地毯般連綿起伏的大草坪,草葉肥美鮮嫩,掛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著鑽石般的光芒。
遠處,層層疊疊的綠意深淺不一,高大的喬木枝繁葉茂,樹冠如華蓋,投下大片舒適的陰涼。
低矮的灌木叢中,點綴著無數不知名的野花,色彩斑斕,形態各異,散發著清雅馥鬱的混合花香,引來成群結隊、翅膀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奇異蜂蝶翩翩起舞。
更令人心曠神怡的是耳畔的聲音。
清脆悅耳的鳥鳴聲此起彼伏,如同最出色的樂師在合奏空靈的山林樂章。
還能聽到遠處溪流潺潺的水聲,以及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細響,如同天籟。
空氣清新得仿佛能洗滌肺腑,帶著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靈氣充沛得幾乎要凝成液態,吸一口都覺得神清氣爽。
“這積怨穀的環境……也太好了吧?”
方青青忍不住放慢了車速,左顧右盼,滿眼都是驚歎,“說是5a級風景區我都信!上頭是不是搞錯了?這哪裡像埋凶靈怨魂的地方?分明是讓我們來春遊放鬆的嘛!”
她一邊嘀咕著,一邊按照玉簡地圖的指引,磨磨蹭蹭地往前騎。
要不是任務在身,她真想停下車,在柔軟的草坪上打個滾,或者去摘幾朵漂亮的小花。
小徑儘頭,出現了一座造型古樸、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青石牌坊,上麵用朱砂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積怨穀”。
牌坊下,設有一個簡單的崗亭。
方青青把小電驢停在牌坊旁劃好的停車區域,拔下鑰匙揣進口袋。
剛轉身,就看見崗亭裡走出一位穿著剪裁合體,類似保安製服的中年大叔。
這位大叔約莫四十上下,身姿挺拔如鬆,肩寬背闊,一看就是常年鍛煉的身板。
麵容剛毅,線條分明,下頜線清晰利落,雖然眼角有了些許細紋,卻更添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頭發剃得很短,根根精神地立著,眼神銳利而沉穩,像鷹隼一般,帶著一種經曆過血與火洗禮的獨特氣質。
這是一位極具陽剛之氣的英俊中年大叔。
他看到方青青脖子上的工牌,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詫異,眉頭微蹙,快步走了過來,聲音洪亮卻並不讓人反感:
“小姑娘,你是……新來的?上頭就安排你一個人來巡邏積怨穀外圍?”
他的目光在方青青年輕的臉龐和那輛略顯可愛的小電驢上掃過,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
這地方,可不是什麼真正的公園。
方青青被他那審視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撓了撓頭,一臉無所謂地解釋道:“不是一個人,還有個搭檔,應該快到了吧……”
話音未落——
“青青——!”
一個帶著幾分慵懶和笑意的清朗男聲,從頭頂傳來。
兩人抬頭望去。
隻見牌坊旁那棵需要數人合抱、枝椏虯結如龍、氣根垂落如簾的百年大榕樹上,一道矯健的身影如同靈猿般,輕巧地從茂密的枝葉間一躍而下!
身影落地,悄無聲息,動作乾淨利落。
來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修身運動裝,襯得身姿挺拔頎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頭如同燃燒火焰般的齊肩紅發,發絲在陽光下流淌著耀眼的光澤,隨意地披散著,幾縷碎發拂過他光潔的額角。
他麵如冠玉,五官深邃立體,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嘴角上揚,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正是化作人形的窮奇少年,阿奇。
他這一躍一笑,配上那頭張揚的紅發,整個人仿佛自帶聚光燈效果,帥氣逼人,連周圍明媚的景色似乎都黯然失色了幾分。
“你可算來了,我都快在樹上睡個回籠覺了。”
阿奇走到方青青身邊,很自然地伸手想揉她的腦袋,被方青青一臉嫌棄地躲開。
張保安看著眼前這兩個看起來都隻有十八九歲、一個清麗靈動一個帥氣不羈的“孩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紅頭發這小子,氣息有點古怪,不像普通人,但……讓他們去巡邏積怨穀?上頭這是在開玩笑嗎?
“你們……”張保安張了張嘴,還想再叮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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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啦安啦,大叔!”
阿奇卻笑嘻嘻地打斷他,對著張保安擺了擺手,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就是外圍轉一圈,檢查檢查,能有什麼事?走了走了,青青,早點乾完活早點收工!”
說著,他不由分說,拉著還在跟張保安眼神交流試圖表達“我們很靠譜”)的方青青,徑直朝著牌坊後的穀內走去。
張保安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一個蹦蹦跳跳充滿好奇,一個雙手插兜懶懶散散,心中的擔憂絲毫未減,反而更深了。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轉身回到了崗亭,拿起了內部通訊符……
進入積怨穀外圍,環境愈發顯得寧靜祥和。
腳下是由落葉和苔蘚鋪就的鬆軟林間小路,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縫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