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禦史台之獨立行‘監督’之權,再以天下悠悠之口行‘輿論’之壓!”
“如此,則立‘法’、守‘法’、監督三權分立,互為鉗製。縱使有人想要徇私舞弊,也需掂量一下是否能瞞得過禦史台的眼睛,是否能堵得住天下人的嘴!”
這番話說得已經不能算是“大逆不道”了。
這簡直是在刨大唐帝國統治階級的祖墳!
將監察權獨立出來?還隻忠於法度?
還要張榜公示,讓天下人議論?
這不是要讓一群“言官”騎在所有人的頭上拉屎嗎?!
這要是真的實行了,以後誰還敢貪贓枉法?誰還敢以權謀私?誰還敢結黨營私?!
“住口!!”
一聲雷鳴般的暴喝從文官隊列中猛然炸響!
這一次站出來的不再是褚遂良,而是一位身穿紫袍、須發皆白,看起來德高望重,地位顯然比房、杜二人也隻高不低的老者。
他的眼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到極點的森然殺機。
“陛下!”
老者對著李世民重重一躬身。
“此人言辭之間看似處處為國,實則包藏禍心!其所言之‘分權’,是要分我皇權!其所言之‘公開’,是要亂我民心!”
“自古以來,君為天,臣為地,民為草芥。尊卑有序方能國泰民安。此人卻妄圖以‘輿論’淩駕於朝堂之上,以‘監察’製衡君臣之權。此舉必將導致上下失序,民心浮動,綱常敗壞,國本動搖!”
“屆時,人人皆可議論朝政,人人皆可指摘官員。那我大唐的威嚴何在?陛下的威嚴又何在?!”
“此等亂國之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朝綱!”
老者的話說得擲地有聲,殺氣騰騰!
他身後的官員們也立刻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齊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臣等,附議!請陛下,誅殺此賊!以謝天下!”
“請陛下,誅殺此賊!”
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在整個含元殿內激蕩!
這一次,就連李靖、程咬金等武將,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因為他們聽出來了,這個老頭子的話比之前那些人都要狠、都要毒!
這是在誅心!
張承誌感覺自己如墜冰窟。
他看著那個眼神冰冷的老者,從對方的官服上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尚書左仆射,裴寂!
一位從李淵時代就追隨李唐,位高權重,門生故吏遍天下的頂級權臣!
他知道自己觸碰到了這個時代最堅硬、也最黑暗的核心!
那就是,階級!
他那套“製度”傷害的不僅僅是貪官汙吏,而是整個士族門閥階層的根本利益!
所以他們才會如此不遺餘力地要致自己於死地!
他身後的那幾位學生早已嚇得癱軟在地,麵無人色。
而那些遊客們也終於從那場“跨時空對話”的震撼中清醒了過來。他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曆史的殘酷與冰冷。
那不是溫情脈脈的請客吃飯,而是你死我活的路線之爭!
張承誌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他看到李世民的臉上那抹因為聽到“新思想”而帶來的興奮與光彩,正在緩緩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深沉、也更為複雜的帝王威儀。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自己所說的或許是“對”的,但在這個時代卻是行不通的。
因為阻力太大了!大到連這位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都不得不為之退讓。
含元殿內那山呼海嘯般的“誅殺”之聲還在繼續。
李世民沉默地聽著。
許久,許久。
他緩緩地轉過了身,重新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那九階白玉台。
他坐回了那張冰冷的龍椅之上,再一次變成了那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
他抬起手,輕輕地向下一壓。
“肅靜。”
兩個字不大聲,卻仿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魔力。
整個大殿瞬間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跪著的官員都抬起頭,用一種充滿了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他們在等待這位帝王下達那個他們想要的命令。
李世民的目光緩緩地從裴寂的臉上掃過,又從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依舊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的張承誌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複雜,有欣賞,有惋惜,有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
“先生之言,朕聽懂了。”
他緩緩地開口。
“也記下了。”
“然,治大國如烹小鮮,變法更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諸位愛卿與先生都累了。”
他頓了頓,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道。
“今日議事,到此為止。退朝。”
說完,他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向著大殿的後方走去。
隻留下滿朝文武麵麵相覷,也留下一個充滿了無儘想象與懸念的結尾。
喜歡開局成園長,我的動物們都成精了請大家收藏:()開局成園長,我的動物們都成精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