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客棧的喧囂終究還是被長安城的宵禁更鼓溫柔地畫上了一個句號。
一夜酣眠,當專家們再次從那舒適的床榻上醒來時窗外已是晨光熹微。沒有了江南園林裡那婉轉的鳥鳴,取而代之的是樓下大堂裡早已傳來的、屬於早起趕路客商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嘈雜人聲。
“小二!再來一籠肉包子!一碗滾燙的羊肉湯!”
“掌櫃的!結賬!我們還得趕著去西市進貨呢!”
“店家,我那匹馬可喂好了草料?”
這些聲音混雜著食物的香氣通過那古樸的木質窗欞飄了進來,非但不讓人覺得吵鬨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踏實心安。
專家們簡單用過一頓同樣充滿了唐人風味的、樸實卻分量十足的早餐後,劉楚的身影便已準時出現在了客棧門口。今日的他依舊是一身玄黑色的城主常服,更襯得他身姿挺拔氣度不凡。
“諸位先生,昨夜歇息得可還安好?”他笑著拱手聲音清朗。
“好!好啊!”何鏡山教授撫著胡須朗聲大笑,“老朽我昨夜枕著這樓下的南腔北調入眠,夢裡竟真的回到了千年前的長安。這番體驗可是多少五星級酒店都換不來的。”
眾人聞言皆是會心一笑。
“看諸位先生精神矍鑠,想必是對今日的‘早朝’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吧?”劉楚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正是!正是!”李敬同教授快人快語,他指了指北方那片在晨光中愈發顯得雄偉壯麗的宮殿輪廓,“劉園主,休要再賣關子了。今日便請帶我等去一觀那天子居所的威儀吧!”
“既然如此,那諸位先生請。”
劉楚也不再多言,引領著眾人走出了同福客棧,踏上了那條他們早已神往已久的通往皇城之路。
清晨的朱雀大街與昨日午後的喧囂截然不同,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晨露的微涼。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才剛剛卸下門板,夥計們正打著哈欠將一桶桶清水潑灑在門前的青石板路上洗去一夜的塵埃。
人流尚不算密集,多是些行色匆匆的“本地居民”npc和一些同樣是起了個大早、準備第一時間去體驗“上朝”的遊客。
專家們走在這寬闊的長街之上沐浴著初升的朝陽,隻覺得胸中一股難以言喻的豪情油然而生。
然而當他們跟隨著劉楚逐漸靠近那座位於朱雀大街儘頭的、象征著無上皇權的承天門時,所有人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前方的景象讓他們都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奇怪……”何鏡山教授眉頭微蹙,“我記得老張說他那日來時這皇城門口還算清靜,今日這……這是怎麼了?”
隻見前方那本該是無比開闊、莊嚴肅穆的承天門廣場此刻竟是黑壓壓的擠滿了人!其密集程度甚至比昨日東市最繁華的地段還要誇張數倍!數不清的遊客將整個廣場圍得是水泄不通,他們沒有像領取“路引”時那樣排隊而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不斷向前蠕動的扇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座緊閉的承天門,那場麵像極了一場即將開演的頂級巨星的演唱會。
“我的天……這至少得有好幾千人吧?”一位專家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他們都是來‘上朝’的?”
“看來張教授那段視頻的‘後遺症’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啊。”劉楚看著眼前這火爆的場麵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就在他們感歎之際,人群中兩個年輕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哥們兒,你也是看了張教授那個視頻才特意跑來排隊的?”一個穿著連帽衫的男孩踮著腳拚命地想往前看。
“那可不!”他身旁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一臉興奮地回答,“我昨天晚上把那段視頻看了不下十遍!太燃了!特彆是張教授最後那段‘製度論’簡直是神了!我一個學法的聽得是熱血沸騰!今天說什麼我也得進去親眼看看那大唐的朝堂到底是什麼樣子!”
“可我聽說這‘上朝’不是每天都有的啊?”
“是啊,我聽官網說這是個‘隨機觸發’的隱藏劇情,隻有當遊客裡有那種知識儲備特彆牛的‘大佬’出現時才有可能被‘聖人’邀請入殿議事。今天這麼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觸發一次。”
“管他呢!先排著再說!萬一呢?萬一今天就輪到我們了呢?!”
聽著這番對話專家團的眾人皆是麵麵相覷臉上是說不出的古怪神情,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位老友一次無心之舉竟在這長安城裡催生出了一個如此火爆的“網紅打卡點”。
“劉園主,”李敬同教授看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這群加起來快上千歲的“老胳膊老腿”,不由得苦笑道,“看這架勢我們今日怕是擠不進去了吧?”
“先生放心。”劉楚笑道,“尋常的門自然是進不去了,但為諸位先生我早已備好了另一條路。”
他引領著眾人沒有去湊那個熱鬨而是繞過擁擠的廣場來到了皇城一側一座同樣威嚴卻無人排隊的側門之前,這道皇城的門,叫做淩天門,剛好對應他們昨日入城的延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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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昨日的經驗這一次劉楚隻是亮出令牌,那守門的衛士便恭敬地打開了城門。
當專家們再次踏入那片充滿了皇家威儀的區域時身後那喧囂鼎沸的人聲被瞬間隔絕,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走在那寬闊的一塵不染的白色石板路上,兩側是高大的沉默的宮牆。這一次沒有了初見時的那種緊張與敬畏,他們的心中多了一份更為深刻的、對這座建築群本身藝術價值的探究與欣賞。
“老何,”一位建築學專家一邊走一邊仰望著那層層疊疊的鬥拱臉上是如癡如醉的神情,“我昨晚回去又仔細研究了一下你那篇文章,你說的沒錯。這裡的每一處鬥拱其‘鋪作’層數都與建築的等級嚴格對應。你看我們腳下這座宮殿的基座是三層的‘須彌座’,這在唐代隻有最高等級的皇家建築才有資格使用,這份嚴謹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就在他們感歎之際,旁邊兩個同樣是受邀入內的遊客的對話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那兩位看起來像是建築係的大學生。
“師兄我還是想不明白。”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孩指著這廣闊的皇城臉上是深深的困惑,“我們都知道這座盛唐古城總麵積隻有2.5平方公裡,可無論是史書記載還是我們之前的測算真正的唐長安城那可是有八十多平方公裡啊!這……這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他究竟是如何在這麼一個‘微縮’的空間裡不僅放下了這巍峨的皇城還塞進了一百零八座裡坊和那規模龐大的東西兩市的?這在空間規劃上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這個問題一出瞬間也勾起了專家們的好奇心。是啊,他們之前一直都沉浸在這座城市“質”的完美之中卻下意識地忽略了它在“量”上的這個最大矛盾。
那位被稱為“師兄”的年輕人聞言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停下腳步伸出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巨大的方形的框。
“你之所以覺得不可能,是因為你的思維還停留在‘一比一複刻’的層麵上。”他緩緩開口。
“可你忘了這裡不是博物館裡的沙盤,這裡是一個‘景區’。而景區設計的核心從來不是‘複製’而是‘提煉’與‘重構’。”
他指著遠處的東市方向:“比如那一百零八坊,你真的以為他會把一百零八個一模一樣的方形居民區都給你建出來嗎?那樣的城市遊客走進去不出半個時辰就得迷路也毫無樂趣可言。所以他隻保留了‘裡坊’這個‘概念’,他建出了十幾座最具代表性的裡坊比如‘平康裡’‘崇仁坊’‘永興坊’……每一座都賦予了其獨特的商業與文化功能。然後用高大的坊牆和縱橫的街道在視覺上為你營造出一種‘這座城市是由無數個這樣的坊市所組成的’的感覺。這便叫‘以點帶麵,意象還原’。”
他又指向了那片更為廣闊的區域:“再比如那東西兩市,真正的東市占地相當於兩個足球場,他若是真的一比一建出來那遊客光是逛一個市就得花上一整天的時間。所以他提煉了‘市’的‘精華’,他將‘二百二十行’這個概念濃縮為了幾十家最具代表性的店鋪,將‘四方珍奇’濃縮為了一個‘波斯邸’。他犧牲了‘麵積’卻保住了‘繁華’的神韻。這便叫‘功能集約,神韻不減’。”
“我們看到的不是一個在麵積上一比一的長安城,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在‘體驗’上一比一的長安城。劉園主他用一種近乎於‘鬼斧神工’的空間魔法,將一座需要用數月才能走完的偉大都城其所有的‘精華’都巧妙地濃縮在了這麼一個遊客隻需一兩日便能儘覽的完美的‘微縮盆景’之中。這才是這座城在建築規劃上最也最可怕的地方。”
一番話洋洋灑灑擲地有聲!不僅是他身旁的那位師弟,就連不遠處“偷聽”了全程的專家團都聽得是目瞪口呆心神劇震!
何鏡山與李敬同再次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感歎,無奈組成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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