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口，那婉轉纏綿、柔情似水的唱腔，便讓台下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母靠在老伴的肩上，輕輕地跟著哼唱。
娜娜那群年輕人，放下了手機，看得目不轉睛。
“我操……”大嘴壓低聲音，“雖然聽不懂唱的啥，但感覺好牛逼。”
“這就是文化。”梁子看著台上的演員，一臉沉醉，“你看她們的眼神，那個水袖的動作，都是功夫。”
“踏遍千山”的鏡頭，緩緩地掃過台下的觀眾。
他沒有點評戲曲，而是對著直播間說：
“你們看台下這些人。有老人，有年輕人，有帶著孩子的夫妻。他們現在臉上的表情，是一樣的。”
“這叫，鬆弛。”
彈幕裡，一片祥和。
“我一個聽搖滾的，居然覺得這玩意兒挺好聽的。”
“山哥，彆說了。我感覺我班都不想上了。”
“這才是生活啊。白天種種菜，晚上聽聽戲，神仙日子。”
一曲唱罷，台下掌聲雷動。
演員謝幕，卻沒有立刻退場。其中一位，捧著一個竹籃，走下台來。
籃子裡，是熱氣騰騰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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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每一桌前，將桂花糕分給眾人，吳儂軟語，輕聲說著：“辛苦了，吃塊糕，歇歇乏。”
周母接過一塊，放進嘴裡，眼睛亮了。
“好吃。”
“踏遍千山”也拿到了一塊。他看著那塊還冒著熱氣的、精致的糕點，半天沒動。
直播間裡，有網友發問：“山哥，怎麼不吃？怕有毒？”
“踏遍千山”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隻是在想。”
“我們到底，是在旅遊，還是在做夢？”
曲終，人散。
戲台上的燈光漸漸暗淡下去，隻留下幾盞昏黃的燈籠，照著空無一人的舞台。
人們從躺椅上起身，三三兩兩地，向著村落深處走去。
沒有人高聲喧嘩。
腳步聲，落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偶爾有幾句低聲的交談，很快便融進了夜色裡。
周父牽著老伴的手，走在前麵。周明遠和林慧跟在後麵，刻意放慢了腳步。
梁子那群年輕人，也不再打鬨，隻是並肩走著，偶爾指著天上的某顆星星，發出一聲小小的驚歎。
“踏遍千山”收起了設備，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在人群的最後，慢慢地走著。
風，從村口的溪流上吹來，帶著夜晚的涼意和水汽的清新。
遠處的靈墟秘境，隻剩下一片黛色的沉默剪影，如同巨大的守護神，將這片小小的村落，攬在懷中。
頭頂，是城市裡從未見過的清澈夜空。月亮不圓，卻很亮。星星密密麻麻，像一把打碎的鑽石，灑在黑色的天鵝絨上。
路過一戶人家的院牆，能聞到裡麵飄出的淡淡桂花香。
路過另一座小橋，能聽到橋下溪水流淌的嘩嘩聲。
沒有一輛車，沒有一聲鳴笛。
這裡，隻有山，有月，有燈火，有人。
“踏遍千山”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那輪明月。
他忽然明白了，那句“隻等歸人”的真正含義。
這裡等的，不是某個具體的人。
而是每一顆，想要回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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