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王的大象隊撤退時,十二頭戰象的背簍已空,卻留下了三十名斯裡蘭卡匠人——他們鼻梁高挺,腰間彆著能射穿鉛玻璃的三棱弩箭。“這些弟兄熟稔錫蘭鉛玻璃的嵌合術,”錫王副將遞過刻著雙象紋的銅鑰匙,“射口的玻璃接縫全靠他們用樹膠黏合,沙暴天能扛住三輪火繩槍齊射。”衡王點頭,望著象隊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去年冬日這些匠人在棱堡射口熬了三天三夜,用紅茶單寧煮化樹膠,將寸寸玻璃熔成一體。
魯王的駝隊走得更晚,最後一峰駱駝的鞍袋裡抖落出半袋椰殼炭粉。“炭冶所留了二十個燒窯師傅,”魯王副將搓了搓手,掌心全是炭灰,“井裡的活性炭網格全由他們盯著,敵方投的鉛粉毒藥,濾水器過三遍就能喝。”衡王拍了拍對方肩膀,目光掃過綠洲邊緣的陶井——井壁塗著三層馬達加斯加樹膠,正是這些匠人頂著烈日,用蚌殼將樹膠抹得比駝皮還勻實。
最讓衡王意外的是景王的信——隨信送來的不是兵馬,而是五個東瀛來的震波學徒。他們背著青銅震波儀,腰間掛著刻著櫻花紋的傳震杆:“景王殿下說,次聲波怕炭層,更怕咱們的‘地耳’。”學徒們將傳震杆插進地基,耳貼銅筒聽了片刻,竟能分辨出三裡外地道的挖掘方向。衡王想起太子說的“工器不分國界”,忽然覺得這些東瀛學徒的櫻花紋,與牆上的工禾紋竟有幾分相似。
匠人剛把最後一車火沙夯搬到城牆下,衡王已開始分兵:斯裡蘭卡匠人守東南射口,專盯敵方弩炮;魯王的炭冶師傅輪值濾水器與震波井;東瀛學徒跟著陳鐵牛熟悉地道防禦,每五丈設個炭粉監測點。“鉛玻璃射口每兩個時辰擦一次,”他敲了敲嵌著錫片的玻璃縫,“沙暴天的靜電全靠這些薄鐵片導走,彆讓火星子鑽了空子。”
黃昏時分,各棱堡升起工禾紋燈籠,錫王留下的三棱弩箭在射口閃著冷光,魯王的炭塊在濾水器裡泛著微光。衡王站在望樓,看著匠人在城牆根埋下浸過硫磺的駱駝皮——這是錫王大象隊留下的火攻陷阱,沙暴摩擦生電時,駱駝皮會像引火索般炸開,燒退任何靠近的敵軍。
“王爺,各堡報數完畢。”副將遞來名冊,斯裡蘭卡弩手三十人,炭冶匠人二十,東瀛學徒五,加上本地工器衛,共二百人守著五座棱堡。衡王掃過名冊,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南京校場,各藩王的兵器車也是這樣一輛輛停在轅門外,車上裝著南洋的橡膠、波斯的珍珠、東瀛的震波儀,如今這些東西全成了波斯灣的護城寶器。
夜風送來象鳴——那是錫王的戰象在十裡外的沙丘後長嘶,雖已離開,卻留了三個象兵斷後。衡王摸了摸護腕上的錨鏈,鏈環裡卡著片錫蘭鉛玻璃碎屑,是匠人嵌玻璃時不小心留下的。他忽然笑了,大明工器王朝的防線從來不是一人一城的死守,而是諸王留下的匠人、技術、材料,像椰棗纖維網般交織,任沙暴如何撕扯,都能緊緊裹住每寸城牆。
“傳令,”他對著漸濃的夜色道,“子時起輪班,炭冶匠人每刻鐘測一次濾水器的炭層重量,東瀛學徒盯著震波儀的鉛箔——咱們守的不是城,是諸王留下的匠心。”遠處,奧斯曼營地的燈火像散沙般零星,而工器城的棱堡裡,匠人還在往火沙夯裡摻鋼渣,錫蘭弩手在調校三棱箭的角度,炭冶師傅在給震波井添新炭。
這一晚,衡王沒合眼。他跟著東瀛學徒學用震波儀,聽著地下的動靜像聽自家灶膛的火——哪裡該添炭,哪裡該壓灰,漸漸聽出了門道。當第一縷陽光爬上鉛玻璃幕牆,他看見城牆根的火沙夯泛著溫潤的光,那是南洋樹膠與波斯沙子在高溫下的融合,是諸王留下的兵將與本地匠人在戰火中的磨合。
眾王雖已告辭,卻留下了比兵馬更珍貴的東西:錫王的玻璃匠、魯王的炭冶師、景王的震波學徒,還有無數從四海運來的材料。這些人和物,在衡王的調度下,分守著棱堡的每個射口、每道地基、每眼濾水井,讓工器城真正成了座“會呼吸”的鐵城——樹膠在高溫下彌合裂縫,炭粉在毒霧中淨化空氣,鋼渣在撞擊下增強筋骨,正如諸王留下的兵將,在異鄉土地上,與工器衛擰成了一股繩。
“等沙暴過了,”衡王望著東方漸起的黃沙,對陳鐵牛道,“讓斯裡蘭卡弟兄把三棱箭塗上珍珠粉,魯王的炭冶師傅在箭簇裹層椰殼灰——咱們的箭,也要帶著諸王的心意,射向敵人的甲胄。”陳鐵牛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王爺放心,弟兄們早把錫王的樹膠、魯王的炭灰,全揉進了咱這沙海的防線裡。”
於是,在諸王告辭後的第一個沙暴夜,波斯工器城的棱堡裡燈火未滅。匠人修補著鉛玻璃,弩手擦拭著三棱箭,炭冶師傅添著濾水器的炭,東瀛學徒調校著震波儀。這些來自四海的人,守著同一座城,用同一種匠心,讓大明工器王朝的防線,在波斯灣的沙暴中,愈發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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