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一年夜,戌時三刻,佛郎機燧發槍的藍火如鬼火般在沙丘間跳躍。李承恩貓腰躲在三合土胸牆後,橡膠板被鉛彈擊打的悶響此起彼伏。工器監匠戶們頂著硝煙,用鯨腦油塗抹胸牆裂縫,糯米漿混合火山灰的修補材料在月光下泛著灰白,與胸牆上的工禾紋戰旗形成斑駁戰痕。他抬手拂過胸前的鋼甲護心鏡,鏡麵映出遠處佛郎機騎士的水晶護片——那些嵌在鋼盔上的菱形鏡片,正隨著夜風折射出幽藍冷光。
「參將!敵兵火器能穿透三層鋼甲!」也先台吉的親衛滾入戰壕,肩甲縫隙滲出的鮮血在鋼甲表麵凝成黑褐色血痂。李承恩心頭一緊,瞥見敵方陣列中騎士肩甲上的黑十字會徽記——傳聞其燧發槍槍管嵌有水晶透鏡,可將鉛彈初速提升三成。「取我的驗鐵石。」他伸手接過親衛遞來的赤鐵石,石麵與鋼甲碰撞時迸出火星,這是工器監特煉的玄鐵,專破佛郎機水晶附魔。
「變陣!」他扯下腰間驗鐵石砸在胸牆上,「明瞳炮改投葡萄彈,屯田戶前隊持鋤銃壓製,後隊架浮橋!」所謂「工器浮橋」,是以南洋橡膠繩綁定的杉木跳板,匠戶們往接縫處噴灑海水,橡膠遇鹽瞬間收縮如鐵箍,將跳板牢牢固定在沙地上。三十具明瞳炮被八名壯漢抬上臨時炮位,炮口木架因急行軍略有開裂,匠戶迅速用浸過鯨腦油的橡膠條纏緊,蒸汽動力的轟鳴已在後方輜重隊中隱隱可聞。
伯顏部的第二波攻勢伴隨淒厲的哨音而至。李承恩借月光看見敵方騎士催動戰馬時,鋼甲接縫處露出的鉛製護腕——黑十字會的「雷鳴護腕」,傳聞能通過振動增強火器威力。他握緊鋤銃木柄,鐮刃處的血槽還凝著晨露時的沙粒,突然想起工器監卿的叮囑:「佛郎機火器需匠人逐槍校準,陣前喧嘩可亂其心。」
「敲盆為號!」他敲響胸牆上的銅盆,屯田戶們齊聲敲擊鋤銃木柄,咚、咚、咚——三長兩短的節奏在沙海間回蕩。這是《詩經》中《無衣》的節拍,被拆解為三十六種變調噪音,專為混淆敵方炮手聽辨。果然,佛郎機燧發槍的槍聲頓時雜亂,鉛彈多打入沙堆,偶有擊中胸牆者,也被橡膠板彈得粉碎,反震力震得敵方槍手虎口發麻。
「開炮!」
明瞳炮噴出丈長火舌,葡萄彈鐵砂與碎瓷混合)如暴雨橫掃敵群。李承恩聽見敵方陣中傳來悶哼,前排騎士的鋼甲雖擋住鉛彈,卻被碎瓷劃得滿臉血痕。屯田戶趁機拋出「工器雷」——裹著硫磺與橡膠碎屑的陶罐在敵群中炸開,濃煙混著橡膠燃燒的焦臭,將星月微光遮蔽殆儘,佛郎機騎士的水晶透鏡瞬間蒙上一層灰垢。
「隨我破陣!」也先台吉揮舞彎刀躍出戰壕,他的鋼甲肩吞口處嵌著工禾紋銀飾,戰馬上馱著「駝骨標槍發射器」。十二支標槍借橡膠彈力連續射出,標槍尾部的銅鈴在夜空中振響,與明瞳炮的轟鳴形成奇妙和聲。李承恩緊隨其後,將鋤銃切換為鐮刃形態,鋼甲裙擺掃過沙麵,驚起的沙礫打在敵方鉛製護腕上,發出空泛的悶響。
子時,信鴿群穿透硝煙而來,尾羽信標晃動如流火。親衛解讀旗語後急報:「南洋艦隊已斷敵硫磺路!」李承恩望向科布多方向,見伯顏部帥旗歪斜,立刻揮手示意輜重隊:「推衝車!」八頭駱駝在匠戶驅趕下,將裹著橡膠的「蒸汽衝車」緩緩推至陣前。這衝車前端嵌著寶船龍骨殘件,蒸汽從銅製噴嘴噴出,推動木質滾輪在沙地上碾出深轍。
「火器掩護!」李承恩大喊。屯田戶們將鋤銃架在胸牆上,形成密集火力網,明瞳炮則轉向敵方側翼,壓製試圖包抄的燧發槍隊。佛郎機騎士試圖衝鋒攔截,卻被工器雷炸起的沙牆擋住視線,衝車在橡膠滾輪的緩衝下,如巨象般撞向敵方輜重營的木質圍欄。
沙地上突現青焰——佛郎機硫磺庫被衝車撞翻的油燈引燃。李承恩被氣浪掀翻,鋼甲後背重重撞在胸牆上,卻見胸牆上的橡膠板雖被灼出氣泡,仍牢牢黏著在三合土上。屯田戶們頂著熱浪撲向燃燒的大車,用隨身攜帶的咖啡渣袋覆蓋火焰——這富含碳粉的材料遇火膨脹,竟將火焰悶熄大半。
混戰中,工器監匠官突然拽住李承恩:「沙丘下有異響!」眾人剛退至安全處,便聽見沉悶的爆裂聲從地下傳來,方才站立的胸牆下方沙浪翻湧——佛郎機埋設的硫磺炸彈在地下炸響,氣浪將橡膠跳板掀至半空,幾塊碎石擊中明軍鋼甲,發出鐘磬般的清響。月光下,工禾紋戰旗與佛郎機十字旗在火海中交錯,某麵破碎的十字旗上,黑十字會的鐵錨徽記被火光照得通紅。
晨霧漫過沙丘時,戰場已化作焦土。李承恩踩著發燙的橡膠板巡視,見屯田戶們正用鋤銃挑開敵方鋼甲,收集嵌在其中的水晶透鏡。匠官們戴著浸過醋的布手套拆解鏡片,防止長期接觸灼傷皮膚。遠處,也先台吉的騎士們正用鋼甲護腕舀水清洗彎刀,他們的甲胄上,工禾紋與蒼狼圖騰被熏得焦黑,卻在晨光中泛著金屬特有的冷光。
「參將,」匠官呈上一片邊緣焦黑的水晶鏡片,「黑十字會的火器再利,也抵不過咱們的蒸汽衝車。」李承恩點頭,望向東方——工器信標塔的微光穿透晨霧,如同一盞永不熄滅的航燈。他摸向鋤銃木柄,指腹觸到一道新的刻痕——那是昨夜激戰中,某位匠人用匕首刻下的工禾紋,紋路間還嵌著未乾的血漬,在朝陽下宛如一朵盛開的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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