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三十三年八月末，阿爾卑斯山麓的晨霧如鉛塊般沉墜。查理九世的鎏金馬車碾過裡昂的石板路，車窗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映出遠處冒煙的橡膠種植園——黑十字會的「橡膠木虱」已摧毀魯昂三成林地，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膠乳氣息。
「陛下，倫敦傳來密信。」首輔洛皮塔爾遞上蠟封的羊皮紙，火漆印上的工禾紋與鳶尾花交織，「伊麗莎白女王提議在佛郎機潰敗前分割魯爾礦區，但要求法國放棄比利牛斯山脈的鐘鼓防禦鏈。」
查理九世捏碎信紙，目光落在窗外的機械修士隊伍上——這些青銅造物的頭部已換上工器王朝的防鉛護罩，卻仍保留著佛郎機水晶透鏡的殘片。「告訴英國人，」他用手套擦拭劍柄的工禾紋刻痕，「法國的每寸焦土都比魯爾區的煤炭更有價值。」
同一時刻，倫敦塔的樞密院會議已持續整夜。伊麗莎白一世用銀針刺破指尖，血珠滴在佛郎機水晶碎片上，黃鐘律十五轉的驗鉛鐲瞬間發燙。「法國人的白晶礦交易必須被阻止，」她將碎片擲入火盆，「啟動「海豚分娩期頻率」乾擾阿爾卑斯山的勘探隊。」
塞西爾展開新獲的鐘鼓圖譜：「佛郎機在因斯布魯克的礦脈振動頻率達黃鐘律二十二擊，遠超歐洲地脈基準波。」他的袖口滑落，露出與沈工密會時獲得的「火沙夯速凝劑」配方，「神羅的紐倫堡鐵礦若與礦脈振動疊加，可能引發連鎖地震。」
伊麗莎白突然起身，指向牆上的工器王朝輿圖：「命德雷克艦隊封鎖伊比利亞，摧毀佛郎機的硫磺運輸船。」她的驗鉛鐲與地圖上的「墨西之墟」印章共鳴，「告訴查理九世，大明王朝的炭粉濾毒網可覆蓋整個萊茵河，還有蒸汽鐘鼓樓，但需要波爾多葡萄酒莊提供葡萄酒換作為交換。」
九月朔日，萊茵河上遊的巴塞爾城籠罩在藍霧中。佛郎機黑十字會釋放的「曼陀羅毒霧」形成致命的覆蓋範圍。神羅步兵的防鉛麵具突然出現裂紋，工器衛的咖啡渣炭層在地震影響下失效，一名匠人隊老兵看著驗鉛石迅速變黑，突然想起沈工在開羅的叮囑：「若遇地層轟鳴，立刻向低頻處撤離。」
法軍杜倫將軍的殘部在霧中摸索前進，橡膠靴底的工禾紋紋路與地麵的次聲波產生微顫。「保持三列縱隊，」他的聲音透過防鉛麵罩變得沉悶，「佛郎機的機械獅需要黃鐘律九轉校準，我們還有七分鐘。」
然而，當法軍接近因斯布魯克礦場時，山體突然發出沉悶的呻吟。佛郎機聖音會的水晶透鏡陣列正在收集地震波能量，白晶礦脈的振動頻率飆升至黃鐘律二十五轉，阿爾卑斯山的積雪如瀑布般崩塌。杜倫看見機械獅的胸腔血晶與礦脈振動共鳴，齒輪因過載發出刺耳尖嘯，繼而整支機械軍團在共振中癱瘓，青銅關節處迸出火星。
「地震！」一名士兵的警告被山體轟鳴吞沒。杜倫的驗鉛鐲出現蛛網裂紋，他突然想起查理九世的密令：「無論勝負，務必摧毀礦脈鑽探機。」他摸出沈工贈送的「便攜乾擾蒸汽鐘鼓」，將頻率鎖定為黃鐘律三十擊——那是大明王朝蒸汽鐘鼓樓的基準波的兩倍，可紊亂局部地層振動頻率。
乾擾裝置啟動的瞬間，杜倫看見白晶礦脈的鑽探機因頻率紊亂劇烈震顫，鋼纜斷裂聲如驚雷。山體裂縫中滲出地下水，與機械潤滑油混合成致命泥漿。他的身體被氣浪掀翻，墜落時看見萊茵河的毒霧被地震波攪動，形成巨大的藍色旋渦，工器王朝的匠人隊正在遠處的高地上架設明瞳炮改良版，炮口泛著冷光。
三日後，巴黎凡爾賽宮收到杜倫元帥提前釋放的臨終信鴿。查理九世展開帶血的密信，紙上用咖啡渣炭畫著因斯布魯克的地層裂痕，角落標著黃鐘律二十五轉的異常頻率。「他用乾擾裝置紊亂了礦脈振動，」洛皮塔爾的聲音帶著敬意，「佛郎機的白晶礦脈已隨山體滑坡深埋，至少十年內無法開采。」
查理九世望向窗外的裡昂方向，那裡正騰起工器王朝「炭霧彈」的青色煙霧。「告訴沈工，」他將信鴿腿上的工禾紋簧片摘下，「波爾多的葡萄酒莊願意以十噸葡萄酒的價碼來交換每台蒸汽鐘鼓樓。」他頓了頓，眼中閃過複雜神色，「但我們需要大明王朝的「地層應力平衡術」——阿爾卑斯山地震的裂縫餘震，正在阻斷整個歐洲的硫磺運輸路線。」
倫敦的樞密院同時收到兩份急報：一份來自德雷克艦隊，報告佛郎機硫磺船全滅；另一份來自神羅，稱阿爾卑斯山的地層異動導致紐倫堡鐵礦無法開采。伊麗莎白轉動驗鉛鐲，鐲麵的工禾紋映著燭火：「通知埃及提舉司，將地中海的艦隊轉向直布羅陀。」她忽然輕笑，「佛郎機的齒輪缺了硫磺，就像騎士沒了馬刺——現在該輪到我們收割了。」
深夜，阿爾卑斯山的裂縫中滲出地下水，與佛郎機水晶碎片的銳角摩擦產生靜電火花。工器王朝的匠人隊在沈工帶領下抵達災區，他們以紅樹林炭混合火山灰製成「地層固合劑」，每一勺投料均伴隨銅鈴敲擊的節奏，借鐘鼓振頻共振原理夯實岩層。沈工望著遠處因地震坍塌的因斯布魯克要塞，忽憶起杜倫信中「齒輪越精密，地脈越脆弱」的遺言，方悟佛郎機一味堆砌水晶透鏡，終因忽視地層應力遭自然反噬。
而在千裡之外的裡斯本，塞巴斯蒂安一世凝視聖音會大教堂的蛛網裂紋，終於鬆開攥緊的求和信鴿。黃鐘律十五擊的哨音中，他仿佛看見大明匠人以《擊壤歌》節拍校準明瞳炮——那節奏如夯土築牆，每一擊都在為大明王朝的技術霸權奠定新基。信鴿振翅掠過特茹河時，河畔工坊的齒輪聲突然齊整地慢了半拍，恰似帝國斜陽下最後一聲悠長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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