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三年正月三十夜,豹房密室銅刻漏的受水壺在寅初三刻發出空鳴,朱厚照盯著輿圖上的漠南蒙古諸部疆域,手指在達延汗的勢力範圍上敲出節奏。張忠垂手侍立,袖中藏著剛從威寧堡送來的戰報,火漆印上還帶著北疆的寒氣。
「達延汗的「黃金家族」夢做得正酣,」朱厚照忽然開口,燭火在他眼底跳動,「但你可知,他的左翼三萬戶與右翼三萬戶,就像狼牙銃的鉛錫合金管——看著結實,實則一炸就碎。」
張忠會意,從袖中摸出一卷偽造泛黃的《元朝密史》抄本。這是他奉命讓人抄寫穿越書包裡的曆史書,扉頁「達延汗分封諸子」的記載被朱厚照的朱砂圈得通紅。「奴才查過,達延汗把右翼三萬戶封給第三子巴爾斯博羅特,卻讓長子圖魯博羅特留在身邊掌左翼,」他的指甲劃過「鄂爾多斯、土默特、阿速特」等部族名,「右翼那幫老貴族,怕是不甘心給毛頭小子當差。」
朱厚照忽然笑了,指尖點在「巴爾斯博羅特」「阿爾蘇博羅特」等名字上——這些蟄伏在父權陰影下的幼狼,終將成為撬動草原的支點。「還記得永樂爺怎麼對付蒙古的?」他從案頭抽出《太宗實錄》,「分而治之,以夷製夷。達延汗想複刻成吉思汗的統一,咱們就幫他「複古」——複蒙古諸部混戰的古。」
張忠瞳孔微縮,忽然明白聖意。「奴才聽聞,右翼三萬戶的薩滿最近在鼓吹「白室複興」,」他壓低聲音,「說是達延汗的血統不夠純,得從拖雷係裡另選共主。」
「那就讓他們信得更真些。」朱厚照伸手撥弄漏刻的晷影,銅製指針在輿圖上投下鷹隼般的陰影,「你帶東廠番子扮成西域商隊,給巴爾斯博羅特送去三樣東西:其一,偽造的達延汗密旨,言明要削奪右翼兵權;其二,用鬆煙墨寫的《阿勒坦·托卜赤》殘頁,特意露出「拖雷後裔當立」的段落;其三……」他忽然停住,從密匣中取出一枚刻著「九斿白纛」符紋的青銅牌,符紋為火焰纏繞蘇魯錠圖案,「把這東西埋在達延汗的祭天金帳附近,就說是薩滿在雷雨中發現的「天譴之兆」。」
張忠接過符牌,見背麵刻著扭曲的「火德」二字——這是從周洪謨私藏的符篆上拓印的。「奴才明白,」他叩首時,帽簷上的蟒紋與輿圖上的「威寧堡」三字重疊,「右翼素來不信達延汗的「火德」崇拜,這符牌能坐實他「逆天改命」的罪名。」
朱厚照忽然想起白天收到的戰報,神銳銃的蜂窩散熱槽在北疆寒風中畫出精準的彈道——那是陳鐵柱依照寶船龍骨的放射狀結構改良的散熱係統。「記住,隻給右翼鐵器和馬匹,絕不許火器出關,」他抓起一把算珠撒在輿圖上,算珠沿著陰山北麓滾入「土默特」部冬牧場,「讓他們以為咱們是雪中送炭的商隊,不是操刀的棋手。」
張忠起身時,袖中掉出一張紙條,上麵是東廠密探的最新密報:「達延汗長子圖魯博羅特與三弟巴爾斯博羅特因牧場糾紛險些拔刀。」朱厚照拾起來掃了一眼,用火漆將紙條封入空心算珠,拋進漏刻的流水中。「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他望著銅壺中浮沉的算珠,「達延汗的「大元中興」,就像他鑄的狼牙銃——鉛砂灌得越滿,炸得就越響。」
密室之外,北風卷著細雪撲在豹房的琉璃瓦上,恍若漠南草原的馬蹄聲。朱厚照走到窗前,望著太學方向的燈火——那裡的算學生員正在推演明日的彈道,而張忠的東廠番子,即將帶著偽造的「天命」,混入漠南商隊。
「對了,」他忽然回頭,「讓鐵匠鋪給右翼送去的馬掌,記得刻上「永樂年製」的暗紋——有時候,老祖宗的招牌比什麼都管用。」
張忠領命退下,靴底的鐵釘在青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朱厚照摸出袖中的書包殘片,「2023」的數字刻痕在燭光下若隱若現——那是他穿越的時空錨點。他知道,當達延汗在薩滿的詛咒中焦頭爛額時,大明的匠人們正在改良下一批蜂窩散熱槽,而他的「複古改製」,從來都不隻是刻在典籍裡的謊言。
這一夜,豹房的燭火直到子時方滅。漏刻的沙粒隨水流轉動,在輿圖上畫出無數細小的弧線——那是陰謀的軌跡,也是一個帝國用算理與權謀編織的邊疆密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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