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住所有人的瞬間,石羽耳中嗡鳴,後頸那道冷意還未退去,靈萱的手已經死死攥住他手腕。
她的掌心沁著薄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像一根錨,將他在混亂中穩住。
"靈萱?"他啞著嗓子喚,喉嚨裡還泛著血鏽味。
剛才被冥河震撞青銅門時,肋骨怕是裂了,每吸一口氣都像有碎玻璃紮進肺裡。
識海深處傳來係統的警示音,機械音帶著刺啦電流:"精神力剩餘12,強行調用高階功能將導致昏迷。"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裡炸開——痛覺比係統提示更真實。
"我在。"靈萱的聲音近在咫尺,帶著點發顫的尾音,卻異常清晰,"彆慌,先穩住氣。"她另一隻手摸索著覆上他手背,指尖沾著的血珠蹭在他手背上,是方才吹玉笛時咬破的,"你試試調動天道之力,我...我找找光源。"
石羽的指尖在儲物袋上一頓。
天道之力?
他之前為了催發鎮魂珠已經耗去八成精神力,現在體內靈氣像被抽乾的井,隻剩幾縷遊絲在經脈裡苟延殘喘。
但靈萱的手還攥著他,像團燒不儘的小火苗——他不能退。
他閉了閉眼,強行運轉《太初訣》。
靈氣在丹田翻湧的瞬間,識海突然針紮般刺痛,眼前閃過密密麻麻的係統提示:"警告!
精神力臨界值!"他踉蹌一步,額頭抵在靈萱發頂,悶哼出聲:"沒用...這黑暗不是普通幻術。"
"那換個辦法。"靈萱的手指突然鬆開他手腕,石羽心尖一緊,正要抓她,卻觸到一方溫熱的絹帕——她把自己的帕子塞給他了?"你記不記得鎮魂珠?"她的聲音裡帶著點雀躍,"上次在萬妖穀,它能驅散陰毒瘴氣,說不定能破這黑暗!"
石羽的手指驀地收緊。
鎮魂珠!
他怎麼忘了?
那珠子是靈萱用三百年寒玉參核為他溫養的,自帶淨化之力。
他顫抖著從懷裡摸出珠子,指尖剛碰到珠身,那熟悉的清涼便順著掌心漫上來,像久旱逢雨。
"起。"他低喝一聲。
鎮魂珠嗡鳴著脫離掌心,懸浮在兩人之間,幽藍光芒如漣漪般蕩開。
黑暗像被刀割開的幕布,先是露出靈萱蒼白的臉,她發間的銀簪歪了,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再是雲逸的同伴們,幾個傷員縮在樹後,其中一個小弟子正攥著斷劍發抖,劍刃上還凝著未乾的血;最後是——
冥河。
他站在十步外的陰影裡,半張臉隱在黑霧中,另半張卻分明是冥河原本的模樣:眉骨處有道舊疤,是三年前在蒼梧秘境為救他擋妖獸留下的。
可此刻那雙眼卻泛著幽綠的光,像淬了毒的蛇信子。
黑霧在他腳下翻湧,露出半截白骨——不是人類的腿骨,更像某種洪荒巨獸的殘肢。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看見我?"冥河開口了,聲音卻像兩個人在同時說話,一個是他原本的清朗,另一個沙啞如鏽鐵摩擦,"幽冥尊者的領域,連光都要窒息。"他抬手,黑霧突然凝成利爪,抓向離他最近的小弟子。
"小心!"靈萱的玉笛在掌心轉了個圈,笛聲驟起。
這次不是灼熱的金光,而是清亮的銀芒,像根細針挑開黑霧。
小弟子尖叫著滾到樹後,利爪擦著他肩膀劃過,在岩壁上留下深可見骨的抓痕。
石羽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看見岩壁上的抓痕裡滲出黑血,滴在地上滋滋作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這哪是普通的黑霧?
分明是幽冥尊者的怨魂所化。
三天前在藏經閣看到的手劄突然浮現在腦海:"幽冥尊者善奪舍,融合時需以活物為爐鼎,心脈處會暴露本命弱點..."
他的手指悄悄扣住淵鑰的劍柄。
那是靈萱用自己的本命精血為他祭煉的劍,劍穗上的兩顆相思豆被摩挲得發亮。
隻要找到心脈弱點,他有把握一劍貫穿——可現在冥河的黑霧裹得太嚴實,根本看不清。
"靈萱!"他側頭看向她,"古籍裡有沒有說,這種領域最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