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扶著冥河走出殿門時,夜露已沾濕了青石板。
郭靈萱走在他身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牌——那是郭氏家族傳給繼承人的文心玉,能溫養神魂,此刻卻因她緊繃的神經微微發燙。
聯盟的飛舟就停在百米外的空地上,玄鐵鑄就的船身反射著月光,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石羽將冥河輕輕放在艙內的軟榻上,後者的衣襟下滲出暗紅血跡,顯然方才的衝擊雖未要他性命,卻震傷了內臟。
"先回聯盟。"石羽對郭靈萱低語,"讓青鸞準備療傷丹藥,再請大先生守在冥河榻前。"他頓了頓,手按在懷中的玉簡上,"我和你去密室。"
飛舟劃破夜色時,郭靈萱望著艙外飛逝的雲影,忽然握住石羽的手:"你方才在殿裡搖頭,是猜到玉簡裡的內容不簡單?"
石羽望著她眼底的關切,喉結動了動。
自三年前他還是個被郭府仆役扔在柴房的贅婿起,這個總在他餓肚子時偷偷塞桂花糕的姑娘,就成了他最信任的人。"那些暗紅印記..."他指節抵著眉心,"我在係統提示裡見過類似的描述,是深淵意誌的侵蝕紋路。"
郭靈萱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曾在家族古籍裡讀到過,深淵意誌並非單純的能量體,更像是某種有自主意識的存在,會通過契約控製修士,代價往往是靈魂。
聯盟密室的銅門在兩人身後閉合時,燭火"劈啪"炸開一朵燈花。
郭靈萱將玉簡輕輕放在檀木案上,玉身流轉的幽光映得她眉峰更顯清冷。
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羊脂筆,筆尖蘸了點朱砂,在玉簡表麵畫出一道符紋——這是郭氏祖傳的"識海引",能引動修士神識與寶物共鳴。
"等等。"石羽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如果這是契約文字..."
"所以才要用這個。"郭靈萱另一隻手亮出半塊青銅鏡,鏡麵刻滿細碎的咒文,"這是我前日在古籍閣翻到的"照心鑒",能隔絕外來神識侵蝕。"她指尖撫過鏡背的凹痕,"當年我太奶奶用它破解過魔修的魂器。"
石羽望著她眼底躍動的光,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落霞峰,她為了幫他找解蠱的藥材,在懸崖邊攀了整夜,雙手被荊棘劃得鮮血淋漓,卻舉著挖到的千年朱果朝他笑。
他鬆開手,喉間發緊:"小心。"
神識探入玉簡的刹那,郭靈萱倒抽一口涼氣。
那些原本模糊的符文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細小的血線在她識海裡遊走。
照心鑒的青銅表麵泛起青光,將血線阻隔在三尺之外,卻擋不住那股刺骨的寒意——那是深淵特有的冷,能凍穿神魂。
"是...契約語言。"她的聲音發顫,"和古籍裡記載的"深淵誓約"一模一樣。"
石羽立刻取出係統麵板。
他的精神力條正在緩緩下降——方才調用係統搜索深淵相關資料時,已經消耗了兩成。
但此刻顧不上許多,他快速滑動著記憶庫,直到找到一段標注為"上古禁術"的記錄:"深淵契約需以修士本命精血為引,簽訂者會被烙下"魂契",成為意誌的提線木偶。"
郭靈萱的指尖抵在玉簡某處,那裡有團凝固的血斑:"冥河的血。"她抬頭看向石羽,"他被引導至此,不是偶然。"
密室的門突然被叩響。
石羽手按劍柄,卻見玄冥的身影從門縫裡擠進來。
這位總穿著玄色大氅的守護者,此刻眉峰緊蹙:"我在殿外感受到了深淵契約的波動。"他的目光落在玉簡上,喉結滾動,"三百年前,我曾見過這樣的文字。"
石羽和郭靈萱同時抬頭。
玄冥極少提及自己的過去,隻說他是幽冥深淵的守護者。
此刻他眼底翻湧著暗色,像極了深淵裡的旋渦:"當年有個修士和深淵簽了契約,要取我性命。
他的玉簡上,就刻著這樣的血文。"
"所以幕後之人是在培養棋子。"石羽的指節抵著案幾,"他們需要冥河這樣的修士,來完成某個計劃。"
郭靈萱的神識再次探入玉簡。
這次她學聰明了,將照心鑒貼在額間,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許多。
血線不再亂竄,反而開始排列組合,逐漸顯露出一行行扭曲的文字:"血魂教...以魂為媒...幽冥祭壇...啟..."
"血魂教?"石羽皺眉,"我在係統任務裡聽過這個名字,是百年前被正道聯盟覆滅的邪修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