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羽站在青石板上,晚風掀起他額前碎發,眼底倒映著石碑消失處的空蕩。
那句"執念未消,終歸深淵"像一根細針,正隨著心跳往識海深處紮——他想起被顧家欺辱的十年,想起為護靈萱硬接的那記淬毒掌,想起聯盟弟子們在深淵裂隙前浴血的身影。
那些刻進骨血的執念,此刻竟在識海中泛起細微的熱意,與係統核心的溫度重疊。
"石盟主?"郭靈萱的手覆上他手背,指尖的溫度讓他回神。
她發間的青玉簪子在暮色裡泛著柔光,眼底的關切卻比月光更灼人,"方才祭壇的能量波動雖散了,但我總覺得這地方還藏著什麼。"
石羽低頭與她對視,忽然注意到她袖角沾了點暗紅——是方才破解祭壇禁製時被符文灼傷的。
他喉結動了動,將她的手輕輕攏進掌心:"先處理傷口。"
"無妨的。"郭靈萱搖頭,另一隻手已摸出顆療傷丹塞進他掌心,"你看那邊。"她抬下巴指向祭壇東南角,青石板縫隙裡有極淡的金光流轉,像被揉碎的星子,"這是天淵界獨有的"星紋金",隻有上古傳送陣啟動時才會顯形。"
石羽瞳孔微縮。
他早該想到,天淵老祖布下的試煉不可能如此簡單。
指尖輕觸地麵,係統令牌在腰間發燙,識海中係統核心驟然運轉——掃描功能啟動的瞬間,他太陽穴突突作痛。
這是調用高級功能的代價,精神力正以可見的速度流逝,但當視野裡浮現出半透明的能量軌跡時,所有不適都化作了冷冽的清醒。
"這邊。"他拉著靈萱往東南方走,靴底碾過幾片枯葉。
冥河默默跟在後方三步遠的位置,袖中手指無意識摩挲著一枚青銅碎片——那是方才石碑消失時,他趁兩人不注意撿的。
三人繞過三根刻滿鎮魔紋的石柱,在一處爬滿青苔的石壁前停住。
郭靈萱取出隨身攜帶的《天淵遺錄》,比對石壁上若隱若現的暗紋:"是"鎖靈陣"的殘圖,當年天淵老祖為封印深淵裂隙所設。"她指尖在某道紋路處頓住,"這裡...有塊玉牌!"
石羽運起練氣期的清微訣,指尖凝出一道淡青色氣刃,輕輕劃開覆蓋在石壁上的青苔。
一塊巴掌大的玉牌應聲而落,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卻仍有幽藍光芒從裂隙中滲出。
郭靈萱接過玉牌時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淵鑰"!
《遺錄》裡說,天淵界共有九枚淵鑰,集齊可開幽冥深淵核心。
但看這裂痕..."她指尖撫過最深處的那道,"最多還能承受三次靈力灌輸,否則會徹底碎裂。"
"所以我們得儘快找到其他淵鑰。"石羽皺眉,"但幽冥深淵的核心區域,連化神期修士都不敢輕易踏足..."
"我知道一個地方。"冥河突然開口,聲音像浸了冰水,"蒼瀾古域。
那裡有座廢棄的祭壇,鎮壓著一顆"鎮魂珠"。"他望著石羽微沉的臉色,扯了扯嘴角,"彆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過是不想死在深淵意誌的精神侵蝕裡。
那東西專挑執念重的人下手,你以為方才石碑上的字是巧合?"
石羽的目光如刀般掃過冥河。
這個總愛穿玄色大氅的男人,自聯盟成立時便以"散修"身份加入,卻總在關鍵節點拋出驚人信息。
但靈萱已經翻開《天淵遺錄》,指尖停在某頁:"蒼瀾古域...確實有記載。
三百年前天淵裂隙爆發時,有位渡厄真人曾在此處用鎮魂珠鎮壓過深淵殘念。"她合上典籍,"或許冥河說的是真的。"
石羽沉默片刻,最終點頭:"明日啟程。"
蒼瀾古域的霧氣比想象中更濃。
三人踩著腐葉前行,石羽的係統掃描功能在踏入古域的瞬間便失效了——識海中係統核心的溫熱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握了握腰間的淵鑰,玉牌上的裂痕似乎更深了幾分。
"這裡的時間流速不對。"郭靈萱突然停步,取出隨身攜帶的日晷。
青銅指針本該隨日光轉動,此刻卻倒著走了三格,"我們才走了半炷香,日晷顯示已過兩個時辰。"
冥河的玄色大氅被霧氣打濕,貼在後背:"繼續走。"他的聲音裡帶著某種急切,"那吟唱聲更近了。"
石羽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起,耳畔有若有若無的吟唱。
像是古梵音,又像是無數人同時低語,每一個音節都在往識海裡鑽。
他運轉係統贈送的"清心訣",卻發現平日能輕易驅散雜念的功法,此刻竟像打在棉花上——那些聲音裡,分明混著他最熟悉的片段:顧老爺摔碎的茶盞、靈萱被推下懸崖時的尖叫、聯盟弟子斷劍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