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中,死寂取代了先前的喧囂與黑暗。
鎮魂珠散發出的柔和光暈如同月華,無聲地流淌在斷壁殘垣之間,映照出劫後餘生的狼藉。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塵埃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能量逸散後的空虛感。
石羽的身形抑製不住地晃了晃,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方才強行催動秘法,碾碎那幽冥核心,幾乎耗儘了他全部的靈力和心神。
左肩的傷口早已不堪重負,再次崩裂開來,溫熱的鮮血迅速浸透了青色的衣衫,留下刺目的暗紅。
他緩緩收回按在虛空中的右手,那裡,曾經懸浮著幽冥尊者力量源泉的水晶核心,如今隻剩下幾不可見的晶瑩粉末,隨著微風悄然飄散。
鎮魂珠似乎也感應到了主人的虛弱,光芒黯淡了許多,化作一道流光,主動飛回石羽的紫府之中,沉寂下來,默默溫養。
他轉過身,目光穿越彌漫的塵埃,落在了不遠處那個掙紮著站起來的倩影上。
郭靈萱的發髻有些散亂,衣裙上也沾染了塵土和些許戰鬥的痕跡,但那雙明亮的眼眸,在看到石羽安然無恙時,瞬間蓄滿了水汽。
四目相對,無需言語。
那眼神中交織著生死邊緣的驚悸,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更有早已融入骨血的深深依戀。
“結束了。”石羽的聲音帶著力竭後的沙啞,卻透著一股卸下千斤重擔的輕鬆。
他想扯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但牽動了傷勢,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
“嗯。”郭靈萱用力點頭,眼淚卻不爭氣地滑落。
她幾乎是踉蹌著撲到石羽身邊,伸出微顫的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扶住他,卻又怕碰到他的傷口,“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快讓我看看!”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後怕和擔憂。
“沒事,一點小傷,不礙事。”石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他抬起右手,想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痕,動作卻猛地一僵。
幾乎是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刺痛感,毫無征兆地從他的右掌心爆發出來!
那感覺,就像是被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狠狠按在了皮肉之上,痛楚瞬間穿透肌膚,直抵骨髓,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怎麼了?!”郭靈萱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臉上的擔憂更甚,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腕。
石羽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隻見那原本光潔,隻有些許戰鬥擦傷的皮膚上,不知何時,竟然浮現出了一道極其複雜、扭曲詭異的符文印記!
這印記呈現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暗紅色,仿佛是用凝固的、蘊含著無儘怨毒的鮮血精心描繪而成。
線條繁複交錯,勾勒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圖案,既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又像是某種生物扭曲的輪廓。
它散發著一種極其古老、蠻荒而又不祥的氣息,甚至在石羽的注視下,那暗紅色的線條還在極其輕微地搏動著,如同擁有某種邪異的生命一般,隨著他的心跳,傳遞著冰冷刺骨的寒意。
郭靈萱湊近一看,隻一眼,她那原本因擔憂而略顯蒼白的俏臉,瞬間血色儘褪,變得煞白如紙。
她失聲驚呼,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這……這是……幽冥印記?!怎麼可能?!幽冥尊者的核心明明已經被你徹底摧毀了,連神魂都被鎮魂珠磨滅,他的力量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還會留下烙印?!”
她的話語如同驚雷,在石羽的心頭炸響。
那剛剛沉下去的巨石,猛地再次高高懸起,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他死死盯著掌心那詭異的符文,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著一股若有若無、卻異常精純、陰冷至極的能量波動。
這股能量與先前幽冥核心散發的氣息同源,卻又似乎更加凝練和隱晦。
一股強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讓他遍體生寒。
黑暗,似乎並未隨著核心的破碎而真正遠去。
這場慘烈的戰鬥,它的結束,或許……真的隻是另一場更大危機的開始。
真正的威脅,那潛藏在幽冥尊者背後的恐怖存在,恐怕才剛剛掀開了它猙獰麵目的冰山一角。
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掌心傳來的陣陣不適,石羽在郭靈萱的攙扶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片充滿不祥氣息的地下空間。
他們沒有片刻停留,直接禦劍返回了蒼瀾宗。
回到宗門內屬於石羽的清靜洞府,郭靈萱立刻細心地為他處理好肩上的傷口,敷上療傷聖藥。
但兩人臉上的凝重之色,卻絲毫未減。
“幽冥印記……”石羽坐在玉床上,反複摩挲著右手掌心那道已經不再灼痛,卻依舊清晰可見的暗紅符文。
它此刻安靜地蟄伏著,但那股若隱若現的陰冷氣息,卻像附骨之蛆,提醒著他潛在的巨大威脅。
“我去找找看,宗門的藏經閣,還有我們郭家收集的一些孤本秘典裡,或許能找到關於這幽冥印記的記載。”郭靈萱安頓好石羽,立刻站起身,眼神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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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絕不能掉以輕心。
作為郭氏家族的繼承人,她博覽群書,知識儲備遠超常人,此刻正是她發揮作用的時候。
石羽點了點頭:“小心些,不要驚動旁人。”這印記的存在,暫時還不宜外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可能引來覬覦或麻煩。
郭靈萱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
洞府內隻剩下石羽一人。
他閉上眼,嘗試運轉靈力去探查掌心的印記,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如同泥牛入海,根本無法深入符文內部,反而會被那股陰冷的氣息排斥,甚至隱隱有被侵蝕同化的跡象。
“係統。”石羽在心中默念。
【宿主,有何吩咐?】冰冷的機械音在他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