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指尖幾乎要碰到石板的位置,冷汗順著脊背滑進衣領。
巨影的咆哮震得石屑簌簌下落,蘇璃的流霜劍在頭頂劃出冰藍色弧光,卻在觸到巨影胸膛的瞬間迸裂出細碎冰晶——她的虎口正在滲血,染紅了劍柄的纏繩。
"顧兄!"韓楓的火球術擦著我耳際飛過,在巨影腿側炸開一片火海,"它的腳又往下壓了!
再拖半炷香,這洞頂非塌不可!"
我喉結動了動,目光重新落在第二塊石板上。
方才靈識掃過的那絲錯位感愈發清晰,像是有人故意在完整的玉璧上鑿了道細紋。
古籍裡"破封者,終成封"的字跡突然在腦海裡翻湧,而石板底部新浮現的血文"封陣者,亦為陣鎖"更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若我真按了這石板,莫不是要把自己鎖進這迷局裡?
"顧塵。"
蘇璃的身影突然近在咫尺。
她不知何時撤了劍式,裹著寒氣的手按在我後頸,體溫透過沾血的衣袖滲進來:"你不是總說混沌靈識能看穿破綻?"她指腹輕輕碾過我後頸那道因過度使用靈識而凸起的青筋,"現在不用,等我被拍成肉泥再用?"
我轉頭看她。
她左眼尾的淤青還沒消,是三日前替我擋那記石錐留下的。
流霜劍垂在身側,劍刃上的冰碴正簌簌往下掉,在她腳邊積成一小片晶白。
"撐住。"我握住她沾血的手,掌心貼著她掌紋裡的老繭。
混沌靈識順著指尖竄入石板,刹那間,太陽穴像被鋼針猛紮了一下——這具合體期的身體到底還是太弱,上次用靈識解析玄冰訣就昏迷了半日,現在強行開啟...
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透明。
石板表麵的金色符文化作流動的光帶,在我靈識裡拉出銀線;地麵的裂痕滲出暗紅霧氣,每一絲都對應著巨影身上的血光;甚至蘇璃發間那枚青玉簪,此刻都在靈識裡顯露出十二道隱紋——那是她師父用本命精元刻的護心陣。
"原來如此。"我倒抽一口涼氣。
所有的石板根本不是獨立的機關,而是一張鋪在地下的巨大符陣的碎片。
每塊石板上的符文,對應著符陣裡一條能量流的路徑。
先前我試圖按的順序,是把"生"脈接進了"死"穴,難怪古籍說"破封者終成封"——那根本是個死局。
"韓楓!"我鬆開蘇璃的手,轉身抓起第三塊石板,"用離火訣烤左邊第三塊石板!
溫度控製在...你丹田裡那縷南明離火的七成!"
韓楓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
他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了道火符,淡金火焰從掌心跳出,裹住左側那方刻著玄鳥紋的石板。
石板表麵的金紋遇熱泛起橙光,我靈識裡那條原本扭曲的能量流突然繃直,像被理順的琴弦。
"蘇璃!"我又喊,"用流霜劍刺右邊第三塊石板的雀喙位置,彆用真力,就用劍脊敲!"
蘇璃沒問為什麼,流霜劍翻轉,冰藍色劍脊精準磕在雀喙狀符文的尖端。
脆響中,那方石板突然往下陷了半寸,靈識裡的能量流"啪"地接上另一截,迸出星芒般的亮點。
我額頭的汗滴砸在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霧。
混沌靈識像被抽乾的泉水,太陽穴突突跳著發漲,但此刻容不得停。
我抱起最後一塊刻著漩渦紋的石板,對準地麵那個凹陷的圓槽——方才所有調整,都是為了讓這最後一塊石板成為整座符陣的"樞"。
"來了!"韓楓突然低吼。
我餘光瞥見巨影抬起右臂,暗紅血光在掌心凝聚成碗口大的光球,那氣勢足以轟穿整座山。
"蘇璃!"我咬著牙把石板往槽裡按,"給我三息!"
流霜劍的冰霧瞬間裹住全身,蘇璃的身影在血光中化作一道殘影,劍鋒與巨影的血球相撞,爆發出刺目白光。
我趁機用儘全身力氣按下石板——
地動山搖。
所有石板同時泛起金光,地麵的裂痕裡湧出精純靈氣,像無數條金蛇竄向巨影。
那團籠罩它的血霧被衝散大半,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嶙峋骨架——原來這巨影竟是具被血咒困住的上古屍王!
屍王空洞的眼窩裡亮起幽藍鬼火,低頭看向我們時,下頜骨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解我封者..."它的聲音像兩塊磨盤相擦,"得我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