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後槽牙幾乎要咬碎,裂縫裡翻湧的黑霧裹著腥氣直往鼻腔裡鑽,蘇璃的掌心在我手心裡沁出的冷汗,正順著指縫往下淌——像極了半月前遺跡那口枯井裡滲出的水,當時我們就是在井壁上看見那句“勿啟暗門”的碑文。
“顧塵!”蘇璃突然攥緊我的手,她的劍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劍氣太盛震得劍身嗡鳴。
我順著她的目光抬頭,裂縫裡的陰影終於凝出輪廓:黑緞般的長袍垂落地麵,每一道褶皺都像活物似的蠕動;本該是人臉的位置陷成深潭,兩簇幽綠鬼火在潭底忽明忽暗。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他腰間那枚令牌——混沌靈識剛掃過就發出刺響,像被熱油燙到的貓。
“你們...敢...闖...入...”他開口時,空氣裡炸開細碎的冰碴。
每個字都像重錘敲在靈海上,韓楓剛凝聚的火符“啪”地碎成火星,他踉蹌兩步,用袖子捂住嘴,指縫間滲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暈開的紅比平時深了三分。
“蘇璃!”我扯著她往左側閃,黑袍人抬起的右手正對著我們原來的位置,地麵瞬間裂開蛛網似的紋路,裂縫裡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蟲,觸須擦過腳踝時,皮膚立刻腫起紫斑。
蘇璃反手揮劍,青芒掠過的地方黑蟲成串炸開,碎成黏糊糊的黑水:“顧郎,他的攻擊帶毒!”
“我知道。”我咬著舌尖逼自己集中精神,混沌靈識在識海裡橫衝直撞,疼得眼眶發酸。
那些黑霧裡翻湧的能量流終於在靈識裡顯形——所有暴虐的靈氣都往他腰間的令牌湧,像百川歸海。
“那令牌是核心!”我衝蘇璃喊,“想辦法逼他露破綻!”
她回我一個短促的點頭,劍尖挑起三朵劍花,分彆刺向黑袍人的咽喉、心口、丹田。
這是她自創的“破勢三疊”,前兩劍虛招,第三劍才是殺招。
黑袍人果然上當,抬臂去擋咽喉的劍,露出腰間——我等的就是這個!
烏鞘劍離手的瞬間,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轟鳴。
劍刃擦過黑袍人的手背,在他手腕劃出血線,血珠剛濺出來就被黑霧裹住,凝成細小的黑珠落進令牌。
而我的目標根本不是殺人——左手成爪,精準扣住令牌紅繩。
“找死!”黑袍人的聲音突然拔高,像指甲刮過琉璃。
他另一隻手掐住我的脖子,指尖刺入皮膚的疼遠不及靈識裡的灼燒——令牌在我掌心發燙,那些原本往他體內湧的靈氣突然倒灌,順著我的手臂衝進靈海。
我眼前發黑,卻清晰看見識海裡的混沌靈識正瘋狂吞噬這些靈氣,像餓了百年的饕餮。
“顧塵!”蘇璃的劍刺穿黑袍人的左肩,他吃痛鬆手,我踉蹌著後退,卻死攥著那根紅繩不放。
令牌終於被扯下來的刹那,黑袍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被風吹散的煙霧。
可還沒等我鬆口氣,裂縫裡突然爆出刺目的紅光。
“退!”我拽著蘇璃往韓楓那邊跑,背後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
回頭的瞬間,我差點栽倒——原本該消散的黑袍人,此刻正和裂縫裡湧出的黑霧融為一體,他的臉變得和之前的鎖鏈紋一模一樣,連嘴角那顆朱砂痣都分毫不差!
“我說過...”他的聲音裡混著鎖鏈紋的沙啞,“等大人出來,你們連渣都剩不下。”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我踉蹌著撞在蘇璃背上。
她反手扶住我,劍指裂縫深處:“顧郎,看那裡!”
裂縫最深處的黑霧正在凝結,這次顯形的不是人形——八隻覆滿黑鱗的長足撐破霧幕,每隻足尖都滴著腐綠色的黏液;頭顱像放大的蟾蜍,卻長著蛇信子,信子掃過的地方,青石板“滋滋”冒白煙。
韓楓的火符終於成型,赤紅色的火鳥尖叫著撲過去,卻在觸到那東西的瞬間熄滅,連灰燼都沒剩下。
“這是...”我喉嚨發緊。
混沌靈識此刻安靜得反常,像被什麼東西嚇到了。
半月前的碑文突然在腦海裡炸響:“勿觸核心,勿啟暗門,否則...放出來的東西,連天地都鎮不住。”原來我們半個月前在遺跡裡觸發的,根本不是什麼上古傳承,是封印!
“走!”我拽著兩人往裂縫外跑,可剛跑出十步就被攔住。
十二道黑影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為首的那個掀開鬥篷——是之前被蘇璃刺中的鎖鏈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