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鬆針掃過林閻後頸時,他正攥著生死簿殘頁往山洞裡鑽。
赤焰道人在前頭用拂塵拍開擋路的藤蔓,道袍下擺沾著新鮮的泥點——方才在石縫裡狂奔時,他為了拉王書生避開落石,整個人撞在了岩壁上。
"到了。"赤焰道人突然停步,拂塵往左側一挑。
林閻眯眼望去,半人高的岩縫裡滲出潮濕的腥氣,石屑簌簌往下掉,倒像被野獸啃出來的窟窿。
王書生扶了扶裂開的鏡片,先把筆記本塞進懷裡最內層,才貓腰鑽進去:"這洞看著小,裡麵倒寬敞。"
山洞確實比外頭看著深。
林閻的靴跟磕到塊凸起的岩石,借著火折子的光,能看見洞壁上結著灰白的鐘乳石,像垂下來的碎牙。
他摸出懷裡的法器袋,金屬扣硌得掌心生疼——那是從密室暗格裡順來的,裝著半卷雷紋符和三枚淬了朱砂的青銅釘。
"先清場。"赤焰道人甩了甩道袍,指尖凝出一點幽藍鬼火。
火光亮起的刹那,林閻看見洞角蜷著團灰毛,是隻被雷劈焦的黃鼠狼,頭骨裂成兩半,露出白森森的腦髓。
他皺了皺眉,生死簿殘頁在袖中發燙,殘頁上的血字又浮出來:"忘川河底,藏著你娘的骨。"
"阿閻?"王書生的聲音打斷他的恍惚。
學者正蹲在洞中央,鋼筆尖戳著地麵:"這裡有前人刻的符陣,雖然年頭久了,根基還在。"他抬頭時,鏡片裂紋把火光割成細碎的星子,"或許能加固防禦。"
林閻深吸一口氣,把殘頁按回心口。
那裡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靈月腰間玉牌的紋路重疊著——從小到大,他娘隻說那是接生時被剪刀劃的,可方才靈月的眼神太灼人,像要把他骨頭裡的秘密都燒出來。
"先整理法器。"他蹲下來,把法器袋裡的東西倒在青石板上。
雷紋符的邊角泛著焦黑,應該是被屍氣侵蝕過;青銅釘上的朱砂剝落,露出底下刻的"鎮陰"二字。
指尖碰到一枚菱形玉片時,殘頁突然劇烈震顫,他差點沒攥住——玉片背麵,竟刻著和因果鏡裡那具女屍指尖青銅碎片相同的紋路。
"這是..."赤焰道人不知何時湊過來,道袍掃過他手背。
老道人瞳孔縮成針尖,"因果律碎片?"
王書生的鋼筆在筆記本上畫得飛快:"山海戰役時,神魔隕落導致法則崩解,這些碎片應該是因果律的具象化。"他推了推眼鏡,"幽泉祭司的羅盤能操控混沌潮汐,說不定就是用這種碎片驅動的。"
林閻把玉片攥進掌心,涼意順著血管往上爬。
他娘當年在雲端招他時,指尖是不是也沾著這樣的涼意?"先不管這個。"他把玉片收進貼身口袋,"幽泉祭司的人半裡內就能追到,得先布防。"
赤焰道人盤腿坐進洞角的符陣裡,掌心按在刻痕上:"我用清微訣激活舊陣,能撐半個時辰。"他的道袍無風自動,額角滲出冷汗——舊符陣的靈氣早被吸得差不多了,強行激活等於抽他自己的修為。
林閻摸出懷裡的符籙打印機。
這是他用現代電路改的,能把靈力注入打印紙,批量生成低級符籙。"護體符三張,隱形符一張。"他按下開關,打印機發出嗡鳴,第一張符紙剛吐出來,邊緣就騰起淡金色光紋。
"給。"他把符紙塞進赤焰道人和王書生手裡。
王書生捏著符紙翻來覆去看:"這紋路...比我在古籍裡見過的更工整。"
"現代工藝。"林閻扯了扯嘴角。